小沛,别驾府。
“汉瑜公,请。”
“元方公请。”
陈纪端坐在首座,下手位置是一名看上去干瘦精明的老者,然后依次是陈纪、陈登、还有一个长相和陈登有几分相似,气质却儒雅许多的青年。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现今下邳陈氏掌门,陈登的阿父,陈珪,陈汉瑜。
那长相和陈登相似的青年,则是陈登的弟弟,陈应。
自陈孟和陈登结义后,颍川陈氏和下邳陈氏之间的交流,就渐渐密切起来。
陈纪和陈珪,相互之间也通过几次信。
但因为陈登一直都没有正式效力于刘备,两方也就一直都没有实际的拜访交流。
听起来很奇怪。
但不要忘了,当今这个时代,门第之见极重。
无论是颍川陈氏还是下邳陈氏,除非是有求于对方,或者是为了某种形式的联合。
没有以上两种正规理由,主动拜访这种事情发生之后,传出去,其他士人们会下意识地认为主动拜访的一方,要逊色于被拜访的一方。
这种面子,颍川陈氏和下邳陈氏都不愿意丢,彼此也都心知肚明。
而现在,陈登已经正式效力刘备。
刘备那是多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人。
酒都没醒呢,就立刻以豫州刺史的名义,给下邳陈氏下了请帖,还派简雍亲自送去。
盛情难却之下,陈珪也就顺理成章地来到了小沛,接受了刘备的宴请。
并“恰巧”被陈群邀请来到别驾府,看看互相敬仰已久的友人。
其实按理说,陈孟和陈登兄弟相称,陈登平时称陈群为叔父。陈珪和陈纪之间,也就差着个辈分。
但这并不妨碍俩老头同辈论交。
大族名门之间,对各论各的这件事,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跟陈孟平时问安,以及上次刘备亲自过来拜访时都不同。
此刻的陈纪,面对同是士族名门掌门人的陈珪,虽然依旧是普普通通坐在那里,干瘦干瘦的身躯之中,竟释放着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强大气场。
陈珪同样如此,与陈纪谈笑风生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自然。
而陈群、陈登面对此情景,也是镇定自若,时不时参与到话题之中,颇得对方阿父称赞。
陈应就显得有些局促,不仅不敢开口,甚至连抬头都很发怵。
都是士族名门,彼此间共同话题很多。一番酌饮畅谈下来,总体宾主尽欢。
当然,获得最多称赞的,还是此刻不在小沛的陈孟。
陈珪感谢陈孟一首《赠陈登》,为自己的儿子正名和扬名。
并接连称赞他所酿出的沛国春,一口一个“绝世佳酿”。
“我那孙儿尚且年轻,只是粗通家学,当不起汉瑜公如此称赞。”陈纪抚须微笑,“日后若有机会,还望汉瑜公多多提点和照顾才是。”
不远处,陈群端杯的手轻轻一颤。
前不久,阿父在得知陈孟酿酒之后,还骂他不务正业来着。
现在被陈珪一夸,直接就把《赠陈登》和沛国春统统归在颍川陈氏家学中了。
这种轻描淡写间,就很自然地在众人面前抬高自家的功夫,他自愧不如。
“提点谈不上,照顾嘛……”
陈珪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古怪:“元方公,先前一事,是否真的妥当?”
话一出口,陈登、陈应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有何不妥。”
陈纪一摆手:“刘豫州对我那孙儿甚是喜爱,在他出行前,不仅派了人手,还赠予大量金银。
他正值年少慕艾,血气方刚,且出小沛之前便有绮念。若掌握大量钱财在手,会有沉迷女色,无法自拔之风险。这与我让他外出的初衷不符。
故而,我才派人加急送信于公,务必收走他的钱财,让他吃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