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人瞬间吓得跳起,连退几丈远,一屁股坐到地上。
口中疾呼:“别杀我,别杀我.......”
长生立时收回神通,一脸无辜退到旁边。
众人只道这金使胆小,也没放在心上。
又眼见这少年只言片语,便吓得金使狼狈倒地,无不心中叫爽。
过得片刻,那金使恢复神志,脸上却又是一副倨傲神态。
不过,这次他的矛头,直指赵构。
“赵官家,数日前,我已将陛下诏书,送至你处。陛下之意,想必你很清楚吧?第一,即日派得力臣子到开封府,与我朝商议边界问题。第二,陛下之意,为巩固两国关系,贵国让出淮汉流域给大金,自此以后,便以大江为界。”
金使口中的陛下,自然指的是金国皇帝完颜亮。
“绍兴和议”后,宋向金称臣。
同时约定大宋去大字,皇帝去皇字,双方使节可直呼宋朝皇帝之名,却不能直呼金朝皇帝之名。
赵构紧锁眉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将目光望向下面臣子。
当先一名银发老者,凛然出列,对着金使喝道:“以大江为界?金主莫不是疯了吧?”
长生听到这话,也是心中一颤。
自古守江必守淮,江淮一体。
只因长江中下游水域,江窄水缓,缺乏纵深,极易横渡,可谓易攻难守。
大宋若是让出淮河与汉江之间的领土,便等于将长江当作最后一道防线。
金人若是来攻,宋军防线马上就成了筛子。
这与投降几乎没有区别。
所以这老者才如此愤怒。
那金使却怒视老者,恶狠狠道:“你这南蛮,胆敢辱骂我上国天子?”
赵构苦着老脸,望向老者:“子卿,莫要再说,大局为重......”
老者还未出声,那金使却怒道:“你就是陈康伯陈子卿?听说就是你们这帮狗贼,天天鼓动赵官家与我大金作对?”
陈康伯今年也是年过六旬,而且身居宰相高位,却被面前这个小小的金使,指着鼻子痛骂,当即气得满面通红。
可他一见赵构苦苦哀求的眼神,骂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眼看陈康伯不出声,那金使气势越发猖狂。
索性上前几步,指着赵构破口大骂。
“赵构,你这阴险小儿,当年求和之时,可是哭得死去活来,跪地哀求......”
“若非先皇仁慈,我大金铁骑早就将你这蛮夷之地踏平。哪还轮到你做皇帝?”
“如今你皇帝做了,福也享了,便想过河拆桥,与陛下为敌,与大金为敌?”
“这才过了几年,你就忘了徽、钦二帝的下场?还有你们这些人,难道都忘了血流成河、仓皇逃命的日子吗?”
......
这金使越骂越恶毒,越骂越得意。
殿中之人,无不又气又恨。
可官家和宰相都是这副态度,哪还有人敢出声。
诸葛元芳几次想到上前,却被父亲死死拉住。
便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
“闭嘴!”
简简单单两个字,那金使却如被雷击,瞬间闭嘴。
眼看长生迎面走来,金使颤声道:“你.....你......你别过来.......”
长生笑道:“作为一个使臣,你胆子着实不小,谁教你的?”
“没谁教我,就是我自己骂的......”
长生身形一晃,眨眼间便出现在金使身后。
右掌朝他肩头一抓,这长得人高马大的金人,便乖乖蹲到地上。
长生却不松手,只管加大手指力度。
真气过处,那金人只痛得满头大汗,口中不停求饶。
“我只问一次,不说,你的头颅就留在大宋吧!”
“我说,我说......你先松手。”
眼看金使点头不迭,长生这才微微松手。
“临行前,陛下对我说,”金使学着完颜雍的语气道,“去了宋国,只管放胆痛骂,宋人懦弱,谅他们不敢拿你如何。若是你真得骂得宋帝让步,回来之后,朕还重重有赏.......”
听到这番回答,殿内顿时一片嘘声。
赵构气得浑身发抖,却只是死死抓住龙椅,不敢出声。
过了片刻,赵构才小心问道:“尊使想必累了,不如先下去休息休息,可好?”
金使听到这话,似乎又恢复了几分活力。
一边站起身来,一边扬着脖子嚷嚷道:“你把龙床让出来,老子才去......”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长生一脚踹翻。
那金使正要翻脸,可一看是这少年踹的,当即换上一副求饶嘴脸。
长生也是乐了。
赵构却急了,连声道:“长生不可造次.......”
长生胸中一阵气闷。
他忽然明白了岳帅当年,被十二道金牌强行召回时的心情。
长生环顾四下,有的满脸义愤,有的幸灾乐祸,总之都是默不出声。
区区一个金使,便如一面照妖镜,照出大宋虚实。
那宏伟而华丽的龙椅上,坐着的哪是一个皇帝,分明就是一个小丑!
长生想起死战不退的向虎、白泽、孟极、毒蜚,还有郁闷死去的耳鼠,心中顿时涌起无限悲凉。
他看向诸葛元芳,猛地一声怒吼:“剑来!”
诸葛元芳没有丝毫犹豫,拔出腰间配剑便扔了过来。
周边侍卫大惊,当即疯涌上来。
更有人大声怒斥“大胆”、“住手”。
长生不管不顾,长剑一扫,便将前面十名侍卫逼退。
随后一刺一挑,竟将金使两百多斤的身子,抛到空中。
跟着手腕颤动,长剑竟绕着对方身体,划出道道残影。
等到金使落地之时,上身衣装已成碎布四下飞散。
众人定睛看去,这厮后背之上,赫然刻着一个猩红大字。
长生将剑一收,淡淡道:“回去告诉完颜亮,这个‘战’字,就是大宋的回应。他要战,我便战!”
殿内除了金使的哀嚎,众人一片沉默。
没人支持,亦没人反对。
先前冲过来的侍卫,也纷纷放下兵刃。
赵构几次想要喝斥,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声。
所有人都望着这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诸葛元芳上前,安排了两人,将金使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