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句善意的提醒,许轲兴许还能睡个好觉。
他本来也没打算今天晚上搞什么事情,确定了要找的就是这里,时间还长。
正因如此,他听见了夫妻俩的窃窃私语。
“你说他是不是为了那件事来的,说不定是她的家人。”女人的声音。
“你别管了,反正那件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两百块还不够堵住你的嘴啊。”
然后,许轲就听到了女人的冷笑,以及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接下来他们还说了什么,只不过声音太小,听不见了。
许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意识有些昏沉,却怎么也睡不着。
“是他们逼我的!”
“是他们逼我的!”
…………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想起了男人的嘱咐,打了个激灵,还是没有醒过来,也许是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许轲的精神并不好,那个声音持续了很久,挥之不去,严重打扰了他的睡眠。
“李叔,昨天我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总是说‘逼我’什么的,是你提到的那个声音吗?”
“你说那个声音啊,这也是为什么想让你今天就离开的原因,每到夜里,村子里有些人,就会听到这个声音,但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听见。”
“因为这件事,我们村子里,凡是有机会离开的人,都走了,我儿子也去了临城,给人家当装修的学徒,也算是出息了。”
“只剩下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等死。”
李茂成说到这些,没有一点伤感,充满了平静。
一种隐藏起来的悲哀。
这不是生死看淡,是对命运的无奈。
“李叔,昨天下葬的人,是怎么死的?”
端起米饭,许轲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他啊,是……”
“是什么是,赶紧吃饭,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吃完了赶紧下地,是他重要还是地重要?”
女人狠狠瞪了一眼男人。
“哦对,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把大棚掀了,那可是命根子。”
“待会你吃完饭,就去山带上写……写你的那个……”
“写生。”许轲提醒。
“对,写生,那里风景最好,我和你婶下地了,你别忘了中午回来吃饭。”
李茂成讪讪一笑,扒拉完碗里的饭,在女人絮絮叨叨的声音下离开了。
许轲背上画板,朝着李茂成刚才指的地方走去。
李茂成看来知道些什么,确切的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些什么,他们对此讳莫如深。
许轲要找一个能告诉他这件事的人。
昨天那个哭坟的老妇。
老妇家在哪里他不知道,这无所谓,因为她今天一定会出现在那处坟,许轲决定去那里等着。
他猜得不错,老妇已经在那里,拿着两刀火纸,一张张点燃。
“老太太,节哀顺变。”说了一句废话。
老妇像是没听见,还在一张张烧着火纸。
许轲也不着急,找了个木棒,将没有燃烧干净的火纸拨弄着充分燃烧。
传说这些火纸就是地狱的钱,烧不干净会被当成残品,失去原本的价值。
许轲的举动,似乎引起了老妇的一些好感。
“小伙子,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警察,别再这里多待着了。”
老妇善意提醒,和李茂成说的一样。
用嘴吹了吹火纸,将最后一点火纸燃尽,许轲拍了拍手,站起身。
“老太太,在三年前,这里是不是来过一个小姑娘,长这个样子。
许轲拿出画板,递给老妇。
上面画了一个姑娘,正是唐潇。
老妇神色一窒,许轲在那眼神中,捕捉到了惊恐。
“没见过,这小山村哪有这么俊的姑娘。”
一个老妇,就算是再怎么努力,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
惶恐!
愤怒!
还有仇恨?
许轲把画放回背包,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声泪俱下地道:“老太太,我知道您在骗我,我是唐潇的男朋友,找了她三年才来到这里,请您告诉我真相吧。”
谎言只要说服自己,就是事实。
老太太愣住了,良久之后叹了口气,“这个姑娘是三年前,被人贩子带来的。”
许轲点了点头,这和他猜测的一样,不然唐潇不会出现在这里,她又不是学绘画的。
“村子里的单身男人很多,唐潇就是一个叫张成的老光棍花了八千块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