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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绞石

余翊和姜雨带着小雪豹一路跋涉,顺风顺水抵达了灵泉港,沿途水系丰沛,小雪豹时不时就去河边叼上鱼儿来,竟满足了两人一豹三张嘴,姜雨乐得合不拢嘴,常抱着小雪豹用下巴直蹭他的后脑,于是“咕噜咕噜咕噜”声和银铃般的“咯咯”声此起彼伏,余翊只是静静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在如血残阳下细嚼慢咽啃着烤鱼,只觉得心头泛起阵阵满足与幸福,只希望这段路途长些,再长些。

灵泉港港口整齐排列有上百艘小型船舶,远远看去好像海岸线被白色针线纳了一圈,蔚为壮观。按照指引,这些船舶都一样,乘客上船后,船灵自然会识别乘客的目的地是哪里,并将乘客安全送往目的地。

姜雨显然心情大好,未等余翊反应,就飞奔到了一艘船上。她抓住船锚以免船灵直接出发,同时向余翊方向笑道:“哈哈哈哈,我先占了一艘!快来快来!”

小雪豹反应很快,像一道白色闪电,瞬间冲到了姜雨的船上。余翊微笑摇头,也朝船上走去,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步微微加快,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收起船锚,船开始自行前行。陆地愈来愈远,海鸥鸣声也渐渐稀疏,海天终成一线。

重云密布,天暗了下来。

余姜二人对出海并无经验,尚不知乘坐仅十米长小船出海遇见暴雨、风浪是多可怕的事。见天空苍红渐隐,海面月芒暗生,波光如鳞,他们只是静静坐下,一人抱着雪豹身,一人轻抚雪豹尾,叹沧海奇景,如梦似幻。

姜雨正待将头埋进雪豹背部厚厚皮毛中,无意回头一瞥,顿时全身剧震,足下生力,一跃而起,眼见着就要失控掉入海中,余翊被姜雨吓了一跳,雪豹更是吓到原地打起了滚,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当务之急是确保姜雨不至于落海,余翊当机立断,用风做缓冲,抵挡住姜雨向船外飞去的冲势,奔至姜雨正下方,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她,她的身体柔软轻盈,裸露出来的肌肤观之似玉,触之如缎,温柔的线条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魔力。余翊不敢多想,也没空多想。见姜雨嘴唇发紫,双眼紧闭,身体还在犯哆嗦,他将担忧深藏,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温柔而坚定。

“姜雨!”

“姜雨!”

“嘤......”

姜雨悠悠转醒,她似乎仍有些心有余悸,目光躲闪着,似乎不敢面对什么。

“这......这船上有鬼!”她的声音很柔弱,她的语气很笃定。

余翊扶她坐下,面向海天交接的远处,她仍在哆嗦。余翊随意回头看了看,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心中霎那间有万千思绪闪过,胸腔中似乎有电闪雷鸣,但他没让自己有一丝表露——有个小笨蛋还等着自己守护呢,若是作为她心理支柱的自己表现出动摇、怯意,那可就坏了。

原来天空暗下来后,那船舵位置竟显露出一个人形轮廓,其身体透明,体表有浅蓝色辉光,其目光呆滞,动作机械,但操船动作细看之下竟无比精确,看来这就是所谓船灵的具象化了。

相传人死后,化为死魂,受天地法则影响,被吸往阴间,在排队渡弱水、过奈何桥后,由判官查其过往孽、定其罪,若生前执念过重,是过不去奈何桥的,这样的魂魄,是为生魂。生魂在广袤黄泉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强大的执念令黄泉死气无法侵润其志,也就无法补充能量损耗,在本身死气因行走、思考、争斗等耗尽前,若未被巡城甲马发觉,那么失去死气的生魂则会再次在天地法则的指引下回到阳间。回阳间生魂的执念终于找到了落点,会不顾一切向心之所执前行。然而刚回阳间的生魂非常弱小,往往被能人异士炼化利用,一腔执念被扭曲蒙蔽,沦为他人的奴隶。

看来这大量船灵就是被洄冰岛身具异能人士炼化,化为己用。

想清楚这一茬后,这透明人形生物又有什么好怕的?

余翊轻触姜雨肩膀,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微微紧了紧手掌:“没事的,不过是些被炼化的生魂,你可以把它们当作器灵的具像化。”

那肩膀仍在微微颤抖,但似乎轻了一些。

“还记得希里斯老师的虎鲸吗?说起来,那会不会也是虎鲸的生魂经炼化而成的呢?”

那肩膀传来的颤抖一顿,似乎怔住了一瞬。

她轻轻转头,皱了皱鼻,疑惑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随后引经据典,洋洋洒洒辩证一番,倒是逐渐忘了害怕。

余翊只是静静听着,感受着她逐渐坚定的肩膀,他悄悄将手拿开,顺手将手掌贴上小雪豹软敷敷的肚皮——小雪豹自始至终,都在二人身边静静卧着,时不时打个哈欠,偶尔舔舔毛发。

小雪豹是枕着姜雨大腿的。

姜雨边说着,边抚摸着小雪豹的脑袋,她用一只手指轻轻顶着小雪豹额头,上下挪动,小雪豹的眼皮也因为这个动作上下翻动,倒似乎是小雪豹在做什么表情一样,颇为滑稽。

余翊想了想,翻手轻轻抽出一柄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的剑,剑身有横纹流动。自从簇星盆地血战时,自己失去意识却掌控场面后,余翊就发现自己能御使两柄这样的剑,唤剑时无需催动真元,念动即现,似乎它们随时存在于自己身周,这两柄剑一经唤出,余翊就对其方位了如指掌,之前得暇尝试,发觉这两柄剑可凭念力御使,直可为如臂指使,倒有些像书中提到过的——本命法器。

“大海无量,前路艰险,也许应该交换本命法器以互相获悉各自位置,有个照应。”余翊如是想着。他把想法告诉姜雨,姜雨欣然赞同。她小心翼翼接过那柄剑,从怀中取出琉璃质感的一朵花儿,这花儿中心火红,边缘炽白,在茫茫黑暗中,像是一朵雪莲。这花儿一离姜雨的手便自行悬浮,姜雨伸手虚推,花儿便飘向余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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