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指顺着额头插入头发中:“那么,那些回忆都是假的。”
“小雪豹也是假的。”
“和姜雨的感情也是假的。”
他看向姜雨:“她也是假的。”
狂暴的情绪在他心头激荡,但他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
情绪化并没有占据余翊太多时间,他总是很务实,能像野兽一般分清主次并严格执行。
他开始观察,思考怎么才能脱离这个幻境。机关是在苍穹之上?在银河之中?在草地深处?在叶片之内?在篝火的余烬里?还是,在那个女孩的身旁?
正思考从何处开始排查时,余翊眼前一阵眩晕,场景已悄然切换。
余翊摇了摇头,努力使视野更快恢复清晰。
视野中,只见自己的左臂被一道赤红色光线穿刺而过,却毫无痛觉,那光线还随着自己左臂地挥舞而移动。一些树枝将自己如众星捧月般环抱,似乎给自己制作了一个囚笼。下意识地,他看向叶片。
形态各异。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跳出幻境了。难道这个幻境的破解方法只是单纯的“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吗?可这细线是什么东西呢?他放出精神力,仔细观察这细线和自己的联系,经缜密评估,认为斩断这细线并不会对自己造成危险后,他的当务之急是将这个诡异的赤红色光线剥离出去。他当机立断,右手虚抽,祭出啸刃,御使其斩向那赤红色光线,没有预想中的阻力。余翊挥刃时凝注了强劲的信念,啸刃的惯性因此非常强,在毫无阻碍穿过赤红色光线后,眼见啸刃不可阻挡地继续向自己的大腿斩去,眼见这势头,斩掉自己大腿还不够,还可能损毁腹部。余翊心头一凉,只觉得时间突然过得如此缓慢,许多过往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识海中快速跳动。
据说,走马灯是人在遭遇死亡的威胁时试图从自己过往的经历中尽力寻找方法解决当前困境的现象。
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吗?
啸刃临近大腿,走马灯的放映一无所获。
“噫......”不忍也不敢见到自己的死状,余翊闭眼,他心下低叹,竟然是以这么一个滑稽的方式走完这一生吗?
......
“噗!”
沉闷的声音响起,没有预料中大腿截面烧痛感,也没有腹部被刨开的开裂感,什么感觉都没有。
“原来,死亡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吗?”余翊叹了口气,试图将所有遗憾都通过叹息排解,但遗憾反而更深沉更热烈地在余翊心中跳动,沸腾。
“哎......”低声轻叹。
面见阎罗也好,被小鬼捆缚欺负也好,无论怎样都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余翊不情愿地睁开双眼,面前的场景却令他心中百味杂陈。
余翊本该受击的大腿部位和啸刃之间竖起数道小臂粗细的木枝,其呈暗金色,反射出金属的光泽,自己的啸刃则砍断了第一颗木枝,嵌在第二颗木枝的二分之一处。
死里逃生的感觉令他庆幸无比,却也给他带来了负面影响:他手臂颤抖,双腿发软,无尽的疲倦感袭来。在树枝的温柔怀抱里,他就此沉沉睡去。
......
似乎过了数个世纪,又好像仅仅过了一瞬间。
巨大的雷声和滂沱大雨将他狠狠吵醒,他仍在树枝的怀抱里,身体已经湿透了。身上凉意森森,豆大的雨点狠狠拍打着他的身体,似乎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他立即清醒过来,就像一柄被抽出的利剑,大叫一声,作势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