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打定了一个主意——在去西医院的路上,跳车。汽车行驶的速度那么快。我跳下去肯定会摔死的。那样,我就彻底解脱了。
萧弈峥,我死也不做你的傀儡!
第二天,萧弈峥一早就出去了。翠柳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后,喜滋滋地折回了几枝带着露水的桃花。
“少夫人,你看,这桃花开得多好!”翠柳一边将桃花插到瓶子里,一边逗我开心,“嗯,但依我看,这桃花再好看,也不如少夫人好看!”
我望着镜子里那张大病初愈的憔悴的脸,不由得苦笑:“你这丫头,少那我打趣了。我这病恹恹的,哪里好看?”
翠柳依旧笑嘻嘻地道:“我呀,一会儿便将剩下的桃花捣碎,给少夫人做胭脂。涂上了胭脂,气色就好了!到时候,少夫人就是人比花娇!”
翠柳这丫头有个拿手的手艺,便是用各种花卉做胭脂。所以,我从不用外面买来的胭脂,只用她做的。
既然,我已决心赴死,那便再劳烦她一次,用新制的桃花胭脂送我上路吧……
我望着插花的翠柳和洒扫灰尘的荷香,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原来,这世上还是有我舍不得的,那便是情同姐妹的她们。
那就让我珍惜同她们在一起最后的时光吧。
这一日,我兴致极好,跟翠柳和荷香到园子里逛了一大圈。我们采了花,互相往头上戴。回来,我们又一起吃点心,描花样子,做胭脂。我们笑着,闹着,仿佛没有一点烦恼。
我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到了傍晚,该来的还是来了。
萧弈峥来接我,说是车子已经停在了静园门口。
荷香和翠柳送我到院门口,又嘱咐我风大,把衣服裹好。我趁机轻轻抱了抱她们。本想再说几句话,但又怕萧弈峥起疑心,只得作罢。
车子启动了,不一会儿便出了督军府。
此时,正是家家起灶做晚饭的时候。我仿佛嗅到了那久违的烟火气。我闭上眼——就让这万家灯火,炊烟袅袅,送我上路吧……
正出神,一只大手紧紧搂住了我的肩膀。我皱了皱眉,挣脱了他的禁锢。
萧弈峥也不勉强我,只对开车的沈衡轻声道了句:“沈副官,去戏院。”
戏院?我一怔,可随即便知道自己定是听错了——他说的应该是“西医院”。
“今晚可是俞芝兰俞老板的《游园惊梦》,少夫人有耳福了。”
沈衡的一句话,彻底让我懵了。
“真的,是去戏院?”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萧弈峥。
萧弈峥浅浅一笑,道:“是啊,俞老板可是好不容易到宁城,据说是一票难求呢!”
“不是……不是去医院?”我再次求证。
萧弈峥和沈衡都笑了起来。
萧弈峥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道:“看来,我是该多带你出来逛逛。不然,你会一直以为出了督军府,就是去医院呢!”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车窗外的灯火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摇曳出一道道变幻莫测的光影。
我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更读不懂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