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度古猜不准他的意思,闷声道:
“我幼时,正值家族与黑王、夜郎三方混战,战争时期莫说学堂,蒙面纸都是死人堆里揭开的,怎么?”
“没别的意思,只教大人知晓,课业有害智商,还是少做为好。”
齐草黄言罢,嗤笑一声,不等齐度古反应,身影便融化在炽烈的正午阳光中。
殿堂阴影之下,只剩下一条蛇盘踞,正嘶嘶吐着血红的信子。
.......
“虎哥....我去把齐草黄抓回来,立刻上刑逼供,我保证能让他乖乖解开【卖寿经】!”
齐蛛眼神焦灼,已经走了三个来回。
“不急.....”
“当年齐度古就对你颇有微词,不满你上位之后对他的资源分配,而今更是暗藏祸心,万一他与齐蟾联手.....我们.....”
“祸心?错了蛛儿,是野心。”
齐蝇虎靠着摇椅,手指在齐蛛的发尾绕圈,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为何还不急,你的身体....【卖寿经】能救命!你是不信我能撬开齐草黄的嘴。”齐蛛声调猛地拔高。
“当年你对白萤用刑数遭,她说了吗?”
“没有,是用齐负子和两个孩子的命威慑,她才肯交出【卖寿经】原本。”
齐蛛咬着嘴唇不答话。
“再说齐负子,你们几人轮番上阵,什么手段没用?他说出解法了吗?”
“还是没有.....那日,刑罚室内,齐草黄父死眼前,竟然能说出我父既死,是非不想再论的话,一心为亲弟谋将来。”
“这样的人,你已经见过两个,还没明白吗?”
齐蛛咬牙:“他不过十五岁....我不信....唔...”
“蛛儿,别小看任何人,哪怕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齐蝇虎用手指抵住齐蛛的唇儿,轻声道。
“行,那我这就去抓齐草玄,不是在乎亲情?不是愿意为亲人舍弃一切吗,我便当着齐草黄面,折磨他弟弟,我不认为他还能忍住不说!”
齐蝇虎温柔的望着她,将头贴在她的肩膀:“局势不同了,下棋要懂得随机应变,切记心急,事焦。”
“可...”齐蛛还想说些什么,又被齐蝇虎按住。
“还记得那天我们打的赌吗?”
“记得,赌齐草黄会乖乖献上【卖寿经】。”
“他只要还在齐家寨,不管他与齐度古今天是唱双簧,还是北面那位有指使,他都跳不出.....”
“唉....”
齐蛛望着情郎的鬓发,掩也掩不住的枯白,心尖一痛,便垂下珠泪,低声啜泣着。
一会儿,便沉沉睡去,趴在齐蝇虎怀里,蜷缩的像一朵莲。
“不哭.....相信我,当年我能坐稳,如今也一样。”
泪珠砸在齐蝇虎的手背,晶莹剔透,阳光下,有着七彩的光阑流转。
他望向一直躺在石板上晒太阳,如同一具尸体,不发一言的四房房主。
“非熊,若是我死了,帮我照顾好蛛儿。”
齐非熊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色星点大斗篷掀开一角,露出嘴里的玛瑙烟锅。
砰砰!
磕掉一地灰白烟灰,被风吹的满院起舞。
“没兴趣。”
“当年,前代族长,我们的师父最中意你继任,你是这三个字作答,四房一脉推举你当房主,你也是这三字。”
“没点新词儿?”
齐非熊站起身,抻个结结实实的懒腰,阳光晒的他浑身暖烘烘的,连声音都透着暖意。
“我七十五了,家里的梅花还得我照看,没空照顾女人,走了,下次这种事儿,别叫我。”
“非熊,帮我再做最后一件事。”
齐非熊沉默半晌,道:“好”
“别让齐蟾拿到【卖寿经】,若有变数,杀了吧。”
“你不要了?”
“丹台望月,千年清冷,岂是一部法经能够暖身的。”
齐蝇虎挥了挥手,闭合眼睛,胸膛起伏如山峦:
“乏了,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