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黛娥看得出来,这绝不是奉承,爹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又高兴。
本以为爹爹对这种大操大办的事甚是反感,原来他这般细心,男人还是懂男人的。
晏萧行说了一些受听的祝寿大词,便把话转到了许黛娥身上,“第一次见二王妃,还是王妃十三岁那年,当年总溜到听书坊听些山神鬼怪的故事。”
一句话把气氛带了起来 ,见大家有了兴致便接着说道:“二王妃最爱听的是行侠仗义之事,那几年民间出了一个黑衣铁面的侠士,在各地干些劫富济贫的事。没记错的话二王妃也做了一个面具,想去惩治京都的恶人,结果不小心入了我的府,我一看是许家千金就给送回来了。”
许听均一听,这些人都是酒喝多了,说起了醉话,连忙接住话道:“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今日安阳王孙能来,许府蓬荜生辉。”
许黛娥看了一眼晏南修,他对这种事情好像挺有兴趣,手撮着桌上的陶瓷筷架淡淡的笑着,另一只手突然握紧了她。
她惊了一下,小声道:“当年不懂事。”
“那样才像你,能在择秀时偷溜去赏冰的许家小姐,怎会像我看到的这般温顺乖巧。”
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说,眸子很亮。
“你不恼。”
“不恼,我做过更大胆的事,你想听以后我一一给你道来。”
“过去的事不重要,以后在你身上发生的每一桩事我都要知道。”
她终究是没有勇气问他的过往,又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心,从今日起和她靠得很近。
出府时,浦笛提着寿礼匆匆赶来,见到晏南修和许黛娥,他行了个君臣礼。
“以为还是晚宴,来晚了。”
许黛娥巧笑,“不晚,浦哥哥什么时候来都不晚,爹伸长脖子望了你好几回。”
浦笛看了晏南修一眼,似乎不想多说什么,“我先进去了。”
“不急,你们难得见一面,我去轿子上等。”
二皇子对他们点了点头,就上了轿子。
去年他上太医院抓走了万太医,万太医回到太医院后大病一场,没多久便告老还乡了。
送走万太医后,他就对晏南修感觉不是那么好。
浦笛对他的大度稍稍诧异,窥了他一眼,很快又自然的把目光转了回来,问:“你过得可好。”
许黛娥一脸恬静地答:“自然是好的,。”
“我还以为。”他及时止住了后面的话,今日许尚书的生辰,不应在这种日子生出什么口舌。
许黛娥帮他接了,“以为二皇子如传言那般不近人情?”
浦笛给了她一个‘难道不是吗’的表情,又看到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
手指不自觉地扣着寿礼上的绑带。
许黛娥自是知道他的性子,怕又再多想。
就俏皮地对他说:“嫁给了一个不近人情的男人,以后怕是不能听浦哥哥抚琴了,真是可惜了。”
浦笛听到这话有些无奈,看样子她比他想的要过得好很多。
终是自己过于忧绪了。
“老师和许大人关系缓和了不少,往后有机会,我进宫看你。”
许黛娥常听爹爹说寒阁老,是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
浦哥哥对他却尊敬无比,人到底哪一面是真的,谁又能说得清。
南修是什么样的人,自是她心里最清楚。
听到他愿进宫,许黛娥十分惊讶,迟疑地问:“浦哥哥不是最讨厌进宫吗,去年医试第一,都不愿入太医院。”
浦笛嘴巴阖阖又张开,“我不适合做官,你知道的。”
许黛娥点了点头,说了句场面话,“有浦哥哥这般悬壶济世的神医在民间,真是百姓之福。”
浦笛见有人慢慢的往外走了,往里探了眼,动了一下唇,最终还是客气的说:“我只是闲散惯了,回吧。”
“回见。”
许黛娥没和他说,她可以经常出宫,毕竟已经身为人妻,很多事都不能再无所顾忌的吐露。
浦笛也不似从前一般,所见所想都会和她说。
看破不点破,才是人和人之间最长久的相处之道。
她目送浦笛进了府,转头就奔向了马轿。
上轿后,许黛娥发现轿车并未往宫里的方向走,不解地问:“这是去哪里。”
“成王府,”
晏南修见她想问,又不愿开口,就同她解释:“玄公子和红梅公子可能要走了。”
原来是这样,两人成婚后,他应酬极多,本以为今日能早些回宫。
想到他是皇子,许黛娥释怀了。
这些日子见过他们不少回,她由衷地赞赏:“他们俩人都是清风散朗之人,自殿试放榜后,成王府热闹了许多。”
晏南修不以为然地道:“都是些落榜之人互吐苦水。”
许黛娥略带挑衅地扬了扬下巴,“话不能这么说,来时或许烦郁,走时,我见好几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那些开导之话一时有用,久了便又会不甘心。人都是不断的重新认识自己,再全盘推翻,反反复复中不断蹉跎。直到老去很多人都是糊涂的过完一生。”
许黛娥想了想,调子奇轻地回:“那样也甚好,糊涂点甚好。”
晏南修一直琢磨着这句话,随后又像忆起了什么轻轻一笑。
两人一路闲谈到了成王府。
玄青子和红梅公子这几日都窝在茶室。
向红瑜在整着一些诗词,订成小册子,玄青子张着嘴,嘴角淌着口水半卧在榻上,一手撑在案边犯着困。
晏南修的声音,很远就传了进来,“这是春困。”
红梅公子抬眼,看见俩人踱着步子进来。
许黛娥手上提了糕点,温婉的倚在他身边,他想到了一个词: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