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里,赵承成确确实实嗅到了气氛的变化,却又怕汪银城欲擒故纵,表面示好,内底又在准备第四回合的交锋……
恰在此时,余庆祥匆忙赶来。
余庆祥是赵承成派出去办事的,按照路程推算,一来一回至少得三天,可没想到他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去了一天半就回来了。
赵承成掐着时间,觉得奇怪:“庆祥,这么早就回来了?事情办妥了?”
余庆祥缓了口气,点头道:“办妥了。是半路就办妥了的。”
说着,余庆祥瞥了一眼一旁的汪银城,特意靠在赵承成耳边,低声说了一大串话。
赵承成一边听,一边点头:“很好。此事不可轻慢,走,我们现在就回村子里去。”
说着,他拔腿就走,来不及向汪银城道别,就已离开了凉棚。
汪银城望着他的背影,颇有几分怅然若失之感,心意却更加坚决——好你个赵承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然刚刚同官军发生了一场战斗,但论起战斗的烈度、强度和惊险程度,完全无法同徐州城下与李成栋的那一场战斗相提并论。
赵承成回到赵家村,村中一切如故,仿佛今日这场大战从未发生过。
亲自去慰问了几个受伤的弟兄,又褒奖了几个作战有功的兄弟,赵承成这才叫上老赵头、余庆祥、赵同瑞等几个骨干,共商大计。
几人一坐下,赵承成便直入主题:“我们同官军打这一仗,固然是要让朝廷知道我们实力,但归根结底,还是要解决问题的。”
他朝余庆祥看了一眼:“根据庆祥带来的情况,看来这场仗打得不大不小,已经惊动了官府的高层。咱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一半。”
老赵头插话道:“承成啊,我怕的就是这个。上回在徐州,那是没有办法,又有漕运总督帮咱们顶着。可这回……”
“这回不也是我们没办法嘛!”赵同瑞道,“是官军先打我们的,还二话不说,直接攻打村子。咱们也不能举手投降吧?这叫什么来着,对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啧——你小子嘴是越来越硬了,我是这意思吗?再敢顶嘴,我当大爷的,就要打你个不孝的龟孙了!”老赵头骂道。
赵承成一旁掩嘴笑道:“好了,你们爷俩也真是的。打仗时候不吵架,现在对手被赶跑了,反而开打了。都别说话,都听我说话。”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老爷子的担心,我心里明白。但这不算回事儿。如今流寇、满清才是朝廷的大敌,北方战线岌岌可危,我们这里是中原腹地,又紧挨着江南赋税重地,朝廷想要稳定还来不及,是不会来为难我们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没什么。”赵承成就怕老赵头过度反应,故意卖了个关子,“就是明天我们村里要来贵客。要把村里村外都打扫干净。这点事,还请老爷子帮忙盯着。”
老赵头立刻点头答应:“好说。村里倒是一向干净。就是村外今天打了一仗,乱哄哄的,可得好好收拾一下。”
“这事我不管,老爷子做主就好,要用人手的时候,尽管叫同瑞、庆祥安排就行。”赵承成顿了顿,“还有,叫村里的女人预先备下酒食,不用太奢侈,比平常多两个菜,丰盛一些就行。”
赵承成说一句,老赵头就掰一个手指,记得很认真:“那么还有平常出入咱们村的先生、铁匠、瓦匠呢?”
“他们愿意来就来,不愿来就休息两天,不是大事。”
说罢,赵承成站起身来,想到一些细节,又补充了两句,最后总结道:“总之一切如常,大事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