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言百无聊赖地坐在白马上,已经在匈奴十里外等了好几个时辰。
由于这一日的天色晴朗,直到此时才渐渐昏黑。
她不时眺望着前方战场,担心赵军出现什么意外。
“冲!”突然一声疾呼在铁骑军中响起,所有人精神一振。
一长排黑色战甲的骑兵,迎着天际最后一丝光亮,风驰电掣般地奔腾而来。
那条黑色的洪流里隐隐夹杂着一抹白,像是深黑的海面上乘风破浪的小帆。
夏无言握紧了与她并肩作战很多次的玄黑长矛,长矛似乎体会到了她的心情,微微颤动一下。
南宫燕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厉色,她等着这一天等了很多年。
黑色铁骑军在几十息的时间里撞上了匈奴骑兵的后部,一时间人马翻飞。
单于面无血色地望着那突如其来的万余骑兵,身体微微发冷,能再一次退吗?
他苦笑笑一声摇头,又是只差半分便能攻破赵军中军大营,偏偏可恶的赵军还有后手,功亏一篑啊!
绵延数十里的荒野上无处不是战场,无处没有人马惨叫声。
李牧站在中军大旗之下,望着那奔腾而来的铁骑军,淡笑一声。
这场战斗其实从匈奴一入平邑城就已经结束了,无非便是匈奴人死多少的差别。
如今在这样的包围下,他们又能逃出多少?
单于颤抖地抬起手,再一次下令撤退,可是深陷赵军军阵交战的匈奴兵又能如何撤退,无数赵军士卒拼死飞身拖着匈奴骑兵下马,双双死于马蹄践踏之下。
夏无言一踢马腹,那白马便飞入匈奴骑兵之中,她冷冷扫视着周遭的匈奴兵。
二百斤的长矛在她手里得心应手地挥舞起来,所碰到的匈奴兵不是被一击之下骨裂身亡,便是飞离马身,又被接连而来的马蹄践踏的尸骨无存。
那黑色铁骑如烈火般在匈奴后军烧起,单于无奈只得调集人马反击。
然而,养精蓄锐的铁骑军岂是疲惫的匈奴兵可以抵挡,铁塔一般的熊振一刀刀砍死身旁的匈奴兵,大喝道:“杀死匈奴狗!”
一波又一波的匈奴兵意识到战局的变化,在大小诸王的指挥下,开始向那万余赵国铁骑军进攻。
赵国步卒的压力稍稍缓解,在司马尚的喝令下,开始重新布阵。
他一眼看到人群中那个白色身影,顿时老泪纵横,大笑道:“可敢随我杀敌?”
周围士卒尽管早已力竭,却依然振奋地挺起兵器。
夏无言如同嗜血的修罗,长矛生生凿穿了匈奴骑兵的防御,在她每一击之下,匈奴前方彻底空了下来。
飞虎军的骑兵大多是新兵,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好在有他们军侯的万夫莫敌,以及傅袛等人的英勇无畏,他们才渐渐从惊慌之中镇定下来。
南宫燕如同骑在马上的幽灵,匈奴骑兵见到她时,已经被割破了喉咙,双刀在她手上泛起寒光。
夏无言一人在前方如猛虎如羊群一般开路,所到之处,匈奴骑兵如同土鸡瓦狗。
南宫燕则如同鬼魅一般收割混乱的匈奴人性命,很多匈奴人直到死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铁骑军所有人看到那个几乎无敌的白影,微微一滞,原本不信一个女子能在战场起多大作用,直到亲眼看到她一击之下,几十个匈奴兵死无葬身之地,才知道那个军侯恐怖到如此地步。
还有那个黑色劲装的女子,再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原以为她不着衣甲活不过多久,现在才知道她那一身速度是如何诡异。
熊振也注意到了夏无言这两个女子战场上亲密无间的配合,大笑一声:“冲!”
铁骑军受到夏无言两人的鼓舞,再一次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气势,又将匈奴骑兵大阵击穿几丈远。
鲜血染湿了南宫燕的黑衣,她再一次将呆滞的匈奴兵杀死。
驮着匈奴兵的战马乱窜了好远,匈奴兵才摔了下来。
浑身浴血的她嫣然一笑,抹去脸上的血珠,如同黄泉里盛开的曼珠沙华,有她的地方便有死亡。
以她的速度完全能避开那些鲜血,可她却不想避开,一来是保存体力,不做无谓的浪费,再者被血液浸湿的衣衫能够保持清醒。
夏无言越战越勇,望着鲜血喷飞的匈奴兵,眼神一阵恍惚。
她似乎又看到了很早之前那个惊恐无助的自己,无力地看着那个孩子在她怀中永远闭上眼睛。
“杀!”她脆声大喊,如同清泉滴石,面容渐渐变得冷漠下来。
夏无言突然催马提矛左右一扫,一排匈奴倒于马下。
她眼神一凝,望着匈奴单于的大旗径直冲了过去。
“军侯!”飞虎军很多人看到了夏无言的异样,纷纷震惊起来。
傅袛忧心地扫动长戟,望着夏无言远去的方向暗自心急。
他对夏无言的感觉很奇妙,从最初的佩服,到之后的生死与共,渐渐多了一丝淡淡的情愫,淡到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
李鲜的刀法越来越熟练,抛却了那些华而不实的招数,只剩最简单的杀人技巧,每一刀下去,一颗匈奴人头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