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结束,结局出乎所有人意料,飞虎军兴奋地围着夏无言欢呼。
傅袛也露出久违的笑容,在这一刻,他是彻底对夏无言信服,不仅仅是个人武艺,还是练兵之法。
夏无言心中也是开心的,至少此次比试证明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也让她免去了军棍的惩罚,不过当她看到一些得意忘形之辈,比如李鲜脱的只剩一件单衣时,她眉头一挑,狞笑道:“我数三声,未绑沙袋者,衣甲不整者,罚跑二十圈。”
“一”
“啊?”
兴奋过头的骑兵营,一阵慌乱,看见沙袋就抢,也不管是谁的。
“唉,那是我的沙袋,别抢,别抢。”
“二”
“谁拿了我的沙袋,一百多斤重,你也受得了?”
“小风,快帮我把战甲扣上啊,想什么呢。”
“三”
“哎,哪还有多的沙袋?”
“四”
“完了完了,怎么办?”
“今日表现不错,大家休息半日,可不要忘了绑着沙袋。若是让我逮住,后果你们知道的。”夏无言温和的声音从远处悠然飘来。他们定睛一看,原来军侯负手已经走远。
“这……”
“将军人还是不错的嘛!”
“切,要你说?”
夏无言走后,骑兵营笑骂着相互推搡几下,自觉得没什么意思,也都自个绑好沙袋三三两两散去了。
中军营内厅里,李牧与司马尚一脸愠怒地看着姗姗来迟的夏无言。
夏无言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明明刚才在校场还是一副欣赏的表情,难道自己又犯了什么过错?
司马尚一指夏无言,微怒道:“徒儿啊,你骗得我们好苦。”
“哼,居然连义父都骗。”李牧眉毛一抖,一拍桌子,吓得夏无言一大跳。
完了完了,莫非他们知道我从坟里出来,把我当妖怪要斩了不成?夏无言苦着脸,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要不要杀条血路逃跑呢?不过,转念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在军营逃走,怎么看都是天方夜谭。
“还不从事招来,你师从何人?”司马尚厉声问道。
“啥?”夏无言一脸懵逼,敢情他们以为我还有个高人师傅?莫非以为我的兵法是别人教的不成?天可怜见,那都是自己挑灯夜战,勤读兵法,钻研出来的啊,虽然借用了一点点后世的经验,怎么白白成了别人的功劳?
“哼,别以为老夫不知道,莫不是高人相授,你还能自己研习出兵法?”司马尚以为夏无言还在装傻,又补充了一句。
夏无言一扶额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恹恹地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不过,她的一举一动在李牧两人看来,那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离儿,你当初告诉义父,说是未曾读过兵法,今日之事又作何解释?还不将你那师傅引见引见?”李牧是纯粹的军人,自身兵法高超,今日一见夏无言的练兵之法与阵法,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必是几十载钻研兵法才总结而出,也自然不会是夏无言自己琢磨的,她才多大?一想到夏无言背后的兵法高人,他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你那数人为一体的攻击阵法,着实有趣,以我看,还能再行演变,若是再加两个步射,必定威力大增,想来是由于比试之故,未加入步射。”
李牧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夏无言暗暗心惊,李牧不愧是军神,一眼看出阵法的缺陷,经他改进之后,阵法攻守兼备。
看着夏无言犹犹豫豫地样子,司马尚怒气又蹭蹭上来了:“怎么,还怕我们吃了你那高人师傅不成?”
夏无言暗暗叹了一口气,面对这两个不着调的,还能怎么办,继续胡诌呗。
“义父,师傅,离儿几年前流离颠沛时,曾遇到一个老者,教了我一些排兵布阵之法,他说我天资聪颖,奈何是个女子,相处三天也就郁郁离去,所以并非是我师傅,而那些排兵布阵之法当时不甚理解,前段时日,我日夜苦读孙武兵法,才有所感悟。”
夏无言一脸认真,随口说来,任谁也挑不出问题,说惯了谎话,她早已脸不红心不跳。
“原来如此!只是如今也不知那老者身在何处。”司马尚一抚胡须,恍然大悟。
李牧遗憾地说道:“那人兵法高绝,可见识竟如此浅薄,女子又如何,不见得差于男儿。”
夏无言讪讪地点着头,不断附和,丝毫不敢惹这两人不高兴。李牧两人本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想找到夏无言背后的高人讨教讨教,现在高人没了,他们也就缺了兴致,对于夏无言所用的阵法却很感兴趣,又让夏无言仔细推演一番才肯作罢。
夏无言一见比试赢了,可却连份奖励都没有,只给了一日休沐,也懒得再待下去,暗骂一声“小气”,愤愤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军营。
冬夜爽寒露重,将军府一座偏僻的梨木小院里一片静谧。
一双小巧裸足从香木回廊上漫步踏过,勾勒出一段裸圆趾细的纤柔,犹带着点滴晶莹,在廊板上拓下微乎其微的淡淡水痕。
留过腰际的长发微微摇摆,顺滑如缎,遥与廊外月光相映,浮溢着一抹朦胧光泽。
夏无言平日有舞剑的习惯,即便是在冬夜里,也少不得来上几下。这时她才刚泡完一个晚浴,熏的脸颊红扑扑的,浑身清爽,披上小衣轻袍,便连鞋袜也忘记穿着,走到了屋外的回廊上,轻飘飘的纱袍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不知从何时起,夏无言察觉自己不惧寒冷,即便是小院里的枯木上泛起了霜花,她依然怡然自得。
这一夜,圆月高挂。月光缓缓溢入院阁窗扉,映出一抹白影。
院阁里的寒空划过一道碧线,骤然而起。
长袍袖舞,一柄碧莹剑光凭空掠过,剑光化为好多个剑影,又在急袭间瞬时折回,那一人一剑恍若一体,化身寒夜里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