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力的优势让她很早发现了那些匈奴兵,也借此轻易避开他们,只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匈奴居然在追一个身材看着十分瘦弱的女子。
侍女的长发被荆棘弄得乱糟糟,衣衫也有些破碎,脚步渐渐变得沉重。
望着包围而来的匈奴兵,她勉强撑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即便是死,也要带走几个垫背。
侍女咬破了嘴唇,钻心的疼痛很快让她清醒下来,她整个身子贴着地面一跃,接近一个毫无防备的匈奴兵,短刃径直插入胸口,又一脚踢开,躲开射来的一箭。
杀完一个之后,她立刻靠近另一个匈奴,出手如电,刀刃迅疾划过咽喉,滚烫的鲜血便喷涌而出。
连续杀掉五个匈奴之后,她撑起麻木的身子,无力地闭上眼睛,意识到自己已经油尽灯枯的地步,逃生已然成了奢望,只等匈奴上前,她便将最后一刀交给自己的脖子。
一支箭矢穿过那层层雪花,向她射来,她淡然地笑了一声,喃喃道,死了也好。
就在那箭矢到了她眼前几寸时,突然一只长矛飞射而来,将那箭矢钉落在地,长矛去势不减,深深插进了树里,露出的矛身还在微微颤动。
她愕然望着那玄黑色的长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四周。
只见林深静谧处,一个身着白色战甲的兵将轻轻推开面前的枯枝,步伐沉稳地走了过来。
所有人仿佛定住了一般,死死盯着那突如其来的白甲兵将。
侍女扫了一眼那俊美胜过女人的少年兵将,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又带着些歉意,难得有人为了自己挺身而出,可是却都得葬身于此。
夏无言皱眉打量着那躺在地上等死的女子,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是那般无助、绝望。
夏无言抹去额头的一缕细雪,缓缓走近,对地上的女子善意地笑了笑,伸手稍稍用力便拔出了插在树上的长矛。
箭矢再一次大作,如同雨线一样射向两人。
李鲜一把掀开了帐篷门帘,甩下一句话,“半个时辰了,去找军侯吧。”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其他四人早已按捺不住,紧张地跟着走出了帐篷。
他们各自带了几十人开始满山遍野搜寻夏无言。
不多时,他们便看到了夏无言留下的脚印,上面覆了一层浅浅的雪,顺着脚印,他们沉默地向前走去。
此时已渐渐天明,还有月光残留在天际,树林里蒙蒙一片。
夏无言一挥长矛,在空中起落,将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尽数扫落。
“可还能起?”趁着空隙,夏无言伸出手拉起女子。
“还能杀人!”女子嫣然一笑,挣开夏无言的手,短刃光芒闪过,却是她已在几丈之外,刀光起落间,又一个匈奴兵倒地。
夏无言暗自为她竖起大拇指,也不再多言,冷冷望着那些匈奴,像是看猎物一样。
她突然脚步用力,向前急速冲刺,躲过那些箭矢,长矛一扫,数十个匈奴兵倒地不起,又回身袭向另外一方,长矛挑动,如长龙一般,穿过那匈奴的胸膛。
原来杀人是这般轻松写意,夏无言再也没有当初初次杀人时的不适,只觉得身体中的战意陡然而起,越战精力便越旺盛,仿佛她便是天生为战而生。
一柄玄黑色矛影凭空掠开,霎时宛如覆水奔流,一招居然分指无处,每一下矛落,都有几个匈奴倒地死去,溅起层层白雪。
不少匈奴换上了弯刀,愤怒地冲上前来,却被夏无言一一挑落。
血染红了她的战甲,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侍女凭借着一身精妙轻功,游离在匈奴兵包围圈外围,如同鬼魅一般出没,不经意间取走数个性命,相比于夏无言杀人时的猛,她杀人更像是在完成艺术作品。侍女几番腾挪变幻,体力几近空虚,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震惊地看着夏无言不太壮实的身躯在匈奴人群中犹如无人之境,长矛所至之处,无人能敌,她愣了愣神,目光呆滞,原来世间真有这般人物,一人迎面独战数百人,如同故事里的上古魔神一般。
几百匈奴被那夏无言杀的只剩瑟瑟发抖的几人,剩下的匈奴腾腾连退,却被她提矛三两下追上斩杀。
就在她一恍神间,一缕风声破开,一只箭矢自暗处倏然飞出,毫无征兆地射向了折身而回的夏无言。
“小心!”
侍女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化身如线的轻功骤然发动,挡在夏无言身前,接下了那一箭,她那身躯犹如断线的风筝飘然落地,昏死之前,看到了那年轻将领扔出长矛,钉死了最后那个藏在树丛放冷箭的匈奴兵。
姗姗来迟的李鲜等人,惊恐地看着满地死去的匈奴兵,心中瞬时警惕惊惧,难道这都是军侯杀的?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树下浑身浴血的身影,见那身影尚在移动,才稍稍放下心来,那握着长矛之人,不是军侯又是何人?
夏无言看了他们一眼,淡笑道:“你们来了啊。”
他们讪讪地垂下头,只恨没有早点来,急忙问道:“军侯安好?”
夏无言摇了摇头说道:“匈奴已然全死,你们回营带些伤药过来。”
“军中可安好?”夏无言想了想继续说道。
“全都到了,我们这就去取药。”几人齐声说道,这才看到夏无言身后趟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女人,胸腹上插着一支破胸而入的箭矢。
“吩咐部下清理尸体,他们见些血总是好的。”
夏无言取下头盔,皱眉看着那些碍眼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