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此想,骆歧愈觉心酸,暗道:“我怎么会妒忌那第二风?我又不喜欢晏予。”
正此心念一转之间,忽闻黑羽大鹏鸟仰天一声惊吼,双翅猛震,腾然拔高升空。却在此慌乱间,右爪不自禁的松了开来,晏予的身躯已倏地落下。
晏予落下,带动了骆歧也随之跌落。
身下正是那长草葳蕤,一片浓春绿景的小岛,身上却是竭力振翅攀高的黑羽大鹏。
骆歧蓦然回神,眼见即将落地,而晏予身在下方,心想她一个柔弱女子,从此高空落至地面,非摔死不可。
当下也来不及再想其他,双手猛然用力,将晏予抱入了怀中。身子一扭,已后背冲下,摔在了长草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自后脊之上传来,骆歧连闷哼都未发出一声,头脑一歪,昏死了过去。
晏予虽在他的怀抱之中,少受了九分冲力,却因身有伤势,那余下的一分也受不得。在骆歧昏迷之后,呻吟一声,也昏迷了过去。
就着样,骆歧面朝蓝天,嘴角鼻孔鲜血长流,双眸紧闭,无声晕厥。
晏予趴在骆歧的胸膛之上,背对着盘旋在天际的黑羽大鹏鸟,也无声晕厥。
天光缓退,夜幕已起。黑羽大鹏鸟的吼叫之声频频传来,内中带着一丝恐惧之意,更有浓重的不舍。
双翅震天,利喙开合,陡有风起,夜幕之下,但见一道长约三丈的宽大风刃倏地形成。在黑羽大鹏鸟的咆哮声中,泛着漆黑的光芒,只一旋转,便向跌落在小岛正中的骆歧与晏予二人斩来。
风刃破空,墨光四溢,惊得天边残月瑟瑟发抖,躲在了乌云之中,再也不敢出来。
远天忽有一道白亮电芒闪过,紧接着雷鸣轰起,大雨倾盆落下。
雨落海风起,天地一片朦胧。
小岛之上,散发着墨光的风刃已至岛上三十丈处,眼看再有瞬息之功便要斩在骆歧与晏予的身上。
忽而天地一颤,风刃似被一道无形之气所阻,蓦地爆裂开来。墨光四处,纷在暴雨之中消散,黑羽大鹏鸟的一双大眼只一旋转,贪婪与不舍立时散去,化作了浓浓的恐惧,振翅向海域深处飞去。
大雨在无情的落着,小岛在苍茫大海之中,被海浪无情的冲击着,似摇摇欲坠,似顷刻便没。
骆歧与晏予身上的污血都被雨水冲散,微弱的真气自晏予的体内缓慢生出,拼命向伤处汇聚,竭力修复。
她的面色由青转白,再转红润。呼吸也愈加平稳,显示着已无性命之虞。
骆歧无有真气修为,但也无心、无死穴。虽然流血很多,虽然伤口很大,但丹田之中核桃般大小的血芒只一震颤,立有血光生成,在雨夜之中缭绕不散,包裹了骆歧的身躯,一点一滴的修复着外在的伤患。
骆歧的呼吸也渐渐平稳,脸面之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已愈合结痂,复在大雨的冲刷下,黑痂跌落,露出了内里粉嫩的新肉。
他竟比身负真气的晏予好转的还要快。
次日清晨,大雨陡止,天光耀下,小岛四处一片浓春胜景。
骆歧悠悠醒转,看了一眼天空,复转头看了看左右,继而将目光投向趴伏在胸膛之上的晏予。
他暖心一笑,道:“终于没有死。”
笑声惊醒了晏予,她睁开双眸,满面茫然的看了看周侧,待见自己正趴伏在骆歧的胸膛之上,不禁一惊,忙喊道:“轩儿,你怎么样了?”
凝视着骆歧的脸面,但见红痕交错,血色隐现,正不无温暖的笑着。
晏予提着的心儿缓慢放下,长舒一口浊气,面上笑意陡起。
但只一笑,立时转为痛哭,趴伏在骆歧的胸膛之上,抽抽噎噎的经久不起。
泪水沾湿了骆歧的衣襟,更让他很觉心痛。
他不自禁的将晏予紧紧抱住,右手在她柔软的后脊之上轻轻的拍着,柔声道:“没事了,咱们没死。”
晏予哽咽着道:“你怎么这么傻?你不知道……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骆歧摇了摇头,道:“再危险我也不会松手。”
说着坐起身来,依旧将晏予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