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边,狐重楼和阡池远的战斗则更像是一边倒。
因为阡池远要面对的不只是狐重楼,就像安佛要面对的也不止是一个人不听指挥。
阡池远捂着后腰狼狈朝着地上一滚,勉强躲开了突然从黑暗里冒出来的又一记背刺。
游弃病根本没打算去找祭墨的麻烦,相反,他准备先杀了这个拿他妻女威胁他的幕后真凶。
他已经刺中三刀了,再怎么多,三十三刀也一定能杀了阡池远。
燃着烈焰的羊千、手持黑刀的狐重楼、躲在黑暗里的游弃病,在三个人的围攻之下,阡池远渐渐地感到了一丝力不从心。
他被针对得太严重了,安佛共享的视野废了他一半,狐重楼又可以不停地影响他的手套,逼他解除融解于黑暗的状态。
不过,差不多了。
此时,提着黑刀的狐重楼一步步逼近,厉声问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杀孟钟!”
阡池远一愣,随即一笑,“原来是问这个。”
他作势要说,可却在下一刻突然扭身一记摆拳,直接砸到了刚要偷袭的游弃病头上,男人立刻像块碎布一样飞了出去。
“妄图适应黑暗,只会让你们忘记本来该有的光明。”
什么?
一直笼罩四周的黑暗兀地消失,眼前的视觉更像是被砸碎的屏幕,视线不只是错乱和分裂,像是被拍扁的蛋糕,图像如同炸开的奶油,滩在整个眼球上。
狐重楼下意识地弯腰,可是刚低头便感到拳风直逼头而来,他躲闪不及,只能尽力扭转身子,让这拳撞到肩上。
他也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半个身子没了知觉。
燃烧的羊千叹了口气,烈焰附在双拳上,等着阡池远再次张开那漫无边际的黑暗。
“你不会说,是谁指使你,杀死的孟钟,对么。”
阡池远笑了一声,正当他要回应,一把匕首突然从他的心口钻出。
阡池远想要挣扎,鲜血却从口中溢出,他的身后,是一个不会、也没办法后退的男人。
七窍流血的游弃病有气无力地顶着阡池远的后背,狞笑一声,“藏锋守拙,为的就是一鸣惊人!哪怕是昙花一现,我也不会再让他们……”
砰!
游弃病被突然杀过来的祭墨随手再一次扇飞,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两人的身体素质差得太远,为了接近阡池远,游弃病更是主动压下了身体的机能来降低存在感,将生机喂给了手里的匕首,但是他的身体却在祭墨的一击之下化成了齑粉。
怪力渗进皮肉,碾碎了游弃病的五脏六腑。
溢出口鼻的鲜血漫过他最后的思绪。
幸好出发之前,最后抱了一下老婆和囡囡。
战斗还在继续,涂劳紧随祭墨身后,与此同时,地上的狐重楼也瞪着眼睛提刀起身,手里的黑刀化作黑枪,猛地延伸,冲着阡池远、又或是祭墨,狠狠地刺了过来。
这一切都在阡池远的眼中变得缓慢。
一种浓稠的黑暗随着瞳孔的涣散从他的眼窝里流出,他想要去品,但是那酸涩的感觉却是如此的陌生。
钻进心脏的【病枭毒牙】承载了游弃病的死志,释放了他无法抵御的致死因子。
向后仰倒的阡池远仿佛看到了远方的池地,看到了他出生、长大的融池镇,看到了那棵异常高大的榕树。
数不清的深潭向着天空逆流,黝黑的潭水倒挂着涂抹在视野里,榕树撑满了天地,冰冷地俯视着他,一条条的黑色带子切割了过往。
池地,在为他的死亡送行。
下一次,还会有人来继承【黑灯】吗?
还有很多没做的事,或许此时更应该后悔,他不该与祭墨报复性地一起和社区决一死战,这不是成年人该有的稳重,也不是一个领袖会有的意气用事。
但是或许早在第一次被羊千拦下,又或是更早,在那个外来者莫名其妙自燃之后,他们便该收手。而不是让经营多年的一切,像笑话一样一朝倾覆。
再也不会有下一位【黑灯】了,母亲。这个念头成了阡池远的遗言,消散于他那深深眼眶里。
因日夜操劳而积攒的色素之中,最后一抹黑暗,不复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