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若不如此做,单凭塞米亚一国,不,黑崖镇一镇之力,要收复国土恐怕仍是遥遥无期之事。
反正塞米亚也没有更多可失去的东西了。
与其慢性死亡,不如放手一搏。
想至此处,克兰的眼神骤然亮起,看向正在等待答复的艾扎克。
“我同意你的条件,但此事非同小可,要让塞米亚完全相信血族,单凭你的一家之言是绝然不可的,必须要订立血契。”
“这是自然。”
艾扎克微微一笑,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从怀中取出一张画满诡异符号的羊皮纸,就要将自己的血液滴在上面。
“不,要用他的血。”
挥手制止艾扎克的动作,克兰转身来到自打进入房间后便一直默默不语的奥兹身边,牵着他的手,使奥兹站起身来。
“可以让我自己来吗?”
没等艾扎克回应,奥兹便弱弱地取出一柄在克兰看来只配用来拆信的小刀,快速瞥了眼克兰腰间的龙牙,小脸苍白。
“当然可以。”克兰笑着放开奥兹的手,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艾扎克。
“既然克兰先生执意如此,我也不好阻拦,只是希望您能在此之后完全信任血族,让我族的期待不至于落空。”
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奥兹乖巧地在左手食指指尖划出一道小口,将紫金色的血液滴在血契之上,艾扎克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让奥兹如此谨小微慎地寄人篱下,也不想以血族的自由为代价换取和平与安定。
但血族内部的分歧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相较于将血族的未来交付给族内那些蠢蠢欲动的激进后辈们与残忍暴虐的冈多亚手中,他宁愿用血族的自由来换取文明的统治。
至少艾扎克本人看来,无论是行为习性还是文化传统,血族与人类都更为接近,而非粗鄙残暴的野兽。
实际上,作为经历过塞米亚统治时期的血族老人,他对血族当年的生存之道颇为自得。
银行,赌场,地下酒馆乃至来往各大城镇的庞大商队……
除却没有固定的封地与军队之外,血族几乎把持了小半个塞米亚的商业脉络。
利用血族本身的强大能力与智慧去赚取人类的钱财,再用那些无用的黄白之物向人类交易甘美无比的血液,达成完美的循环。
这样得来的血液不仅量大管饱,还不会有因被武力胁迫而产生的腥臭苦涩,无比香醇。
但在冈多亚击败孤立无缘的塞米亚,顺势接受了血族的臣服后,血族虽然获得了此前一直未曾拥有过的广阔封地,却失去了原本引以为傲的商业网络与自由散漫的生活。
在冈多亚君临塞米亚旧土的这些年里,艾扎克与血族之皇曾多次尝试在封地内恢复旧日的商业模式,但冈多亚对血族的严苛监控和限制使得这些努力都付之东流。
艾扎克已经不知有多久未曾享用过塞米亚统治时期那般澄澈甘美的血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