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罗斯庄园。
已经换上瘟疫医生制服的缇茜轻轻敲了敲波利斯所住客房的门,推门而入。
将放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托盘放在波利斯床头,缇茜轻声道:“这是克兰先生特意让我为您配置的安神药。”
“相比起这些东西,我想我可能更需要一瓶烧热的威士忌,要是有能把我的肠胃烧穿的龙舌兰当然更好。”
随意瞥了眼托盘上琳琅满目的药剂,波利斯捋了捋垂在脸庞下方的触须,厌恶地抽了抽鼻子:“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对这些苦苦的药液不感兴趣。”
“可现在您已长大成人,”缇茜眉头微皱:“再者,我已经在配置药液时加入了不影响药性的青柠汁与枫糖浆,使它们并不难以下咽。”
见缇茜似乎并没有为自己换上烈酒的意思,波利斯只得长叹一声,捏着鼻子将林林总总加起来快有一升的药液尽数灌入腹中。
“坦白说,这些药液的味道并不算让人难以接受……”波利斯轻轻拍了拍胸口,好让暂时滞涩于食道间的药液顺入肠胃:
“但我想它们的效用或许并不是安神,实际上,它们让我有点想上厕所。”
“这是正常现象,”缇茜收起托盘,朝着房间外走去:“因为这些药剂除了安神之外,还有排出服用者体内毒素的效用,祝您早日康复,波利斯先生。”
若有所思地看向缇茜的背影,波利斯莞尔一笑,叫住了即将离开房间的缇茜。
“缇茜小姐,我身体所产生的变化并非毒素侵蚀所致,但还是有劳您费心了。”
闻言,缇茜略微偏转过身,轻轻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停留的意思,将手掌放在了门把手上。
直至波利斯的声音与门把手按下的咔哒声同步响起。
“缇茜小姐,在经历了数年的海盗生涯后,您真的还认为迪马斯先生还会是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绅士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片刻的沉默后,缇茜转过身来,透过鸟嘴面具深深地看向波利斯。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海盗的现实生活远没有那些传奇故事里描述的那么美好。”
“在成为海盗后,迪马斯先生或许会在短时间内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但大海其实只是一座变相的牢笼,甚至比费伦王城下的地牢恶毒百倍。”
“它不仅能侵蚀人的肉身,更能摧残人的灵魂。”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在大海上,只有精明能干的船长,没有道德高尚的船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缇茜缓步来到波利斯身前,平静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不安。
避开缇茜的目光,波利斯转首看向窗外:
“因为在海上生活,适当的取舍是必须的,哪怕要舍去的会是无辜之人的性命,道德亦或良知。”
“你有过亲手将感染恶疾的船员扔进大海的经历吗?我有,但当时的我却自认为问心无愧,因为如果我不牺牲那个船员,船上的所有人都可能会死于疾病。”
“哦,或许不应该用牺牲,用杀死这个词语来表达或许更为合适……”波利斯收回目光,眼神变得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