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金俊武的话,孙少安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说来也是,孙少安今年才二十一岁,虽然十三岁下学跟着父亲孙玉厚后面开始劳动,十八岁被队员推举成为一队的队长,但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哪比得上眼前的金俊武。
脑中思考了下,孙少安也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田福堂虽然是双水村的书记但也是一队的人,这两年各家自留的菜地有意无意的扩大,他田福堂还能不知道。
不过田福堂总归是润叶的父亲,平日里孙少安还是挺尊敬的。
想到这个往日里总是跟在自己后面的妹妹如今也长大了,孙少安脑海中不由的想起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少安哥少安哥喊着的田润叶。
想到田润叶,孙少安脸上不由的露出了笑容,想到了昨晚弟弟孙少平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句田润叶好像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摔倒了,想到这里孙少安准备中午的时候过去看看。
看着孙少安不以为意的样子,金俊武将手中的烟头随手丢在了地上,笑着转悠悠的走了。
“少安,金俊武过来说什么了。”
见到金俊武走,一个头上扎着羊肚毛巾,瘦瘦高高穿着白色对襟褂子的老汉走了过来。
老汉皮肤黝黑,面相忠厚,眉头因为常年紧锁,被印下一個深深的川子。
“大,没什么事,他金俊武过来就是问了句队里买牛有没有和田福堂说。”
老汉叫孙玉厚,一个忠实憨厚穷了一辈子的普通农民。
看着眼前比自己长得还高大壮实的儿子,孙玉厚砸吧着嘴巴上的旱烟,问道。
“那你说了吗?”
听到父亲的话,孙少安摇了摇头说道。
“没了,额想着这事是队里的事,队里开会就定了,便没有说,而且田福堂也是一队的,这事他后面应该也会知道的。”
听着儿子的话,孙玉厚眉头思索了下说道。
“既然金俊武问了,你回头还是过去提点一句,毕竟福堂也是村里的书记。”
“行,那额中午过去说下。”
想到自己中午准备过去看看田润叶伤的怎么样,到时一起和田福堂说下。
“行。”
拍了拍孙少安的肩膀,孙玉厚提着铁锹又回到一边干着活。
对于孙玉厚来说,自己苦了一辈子了,孩子就是自己的希望。
老大兰花这么好的闺女嫁给了罐子村的二流子王满银,一家的烂包光景,让孙玉厚头疼。
老二少安明明学习很好,但为了这个家13岁下学跟着自己劳动,如今也二十郎当的年纪了,这个年纪村里没结婚的后生几乎没有,这也是孙玉厚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心事。
至于老三少平老四兰香都是好孩子,读书也行,从小也懂事。
至于自己的兄弟玉亭,虽然是大队党支部委员、农田基建队队长、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委员会主任,弟媳贺凤英也是大队的妇女主任,但有什么用了。
两口子整天在大队穷忙,家里同样的一滩烂包,还要自己接济。
至于自己那个德才二爸走的时候自己才多大,时间太长都不记得了。
想着自己的一辈子,孙玉厚眉间的川字印的更加深刻,手中的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要不是放心不下自己这些儿女,孙玉厚有时真想一走了之。
哎!人啊!总不能穷一辈子吧!
庙坪山上的农田基建工作如火如荼的干着,换了一个地方的陈文轩低着头忙碌着接受贫下中农教育。
庙坪山一边,孙少平、金波、田润生正蹲在枣树林找着野鸽子。
三人一般的年纪,都在公社的中学里上着学,都是一个班,彼此之间关系都不错,不过相比较还是少平和金波关系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