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器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配合着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一种别样的氛围。
而除了他以外,咖啡店里就只有两名学生模样的青年正坐在不远处,好像在争吵着什么。
“你自己都要去了,为什么不让我去。”青年中的女孩轻声埋怨道。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男孩压低声音说道:“这段时间我们的游行太过频繁,上一次那些警察就打伤了很多人。”
“那么多人都要去的,有什么不安全的?”女孩反驳道:“是不是你害怕了,所以不敢去了?”
男孩被女孩的话激得脸通红:“我怎么不敢去,肯定是要去的。”
“那你也不能剥夺我的游行权利。”女孩拒绝道:“不然我就去找徐学长评理,说你剥夺一个学生应该拥有的权利。”
男孩嘟囔了一句:“徐学长指不定在哪忙着呢,我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你能不能找到还两说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那我们明天在公共体育场见。”女孩干脆地起身,不给男孩说话的机会。
“要走了?”柜台后的男人看到女孩起身,温和地笑道。
“嗯!谢谢熊老板为了我们这么迟才关门。”
这家咖啡店一般在夜色渐浓的时候就会关门了,只不过今天特意为这对年轻男女推迟了一点关门时间。
“没关系,只要你们常来照顾我生意就好。”熊传磊笑道。
“那一定,我下次一定带同学来。”
等到两个青年离开咖啡店后,一道穿着灰色中山装一脸冷厉的男人从咖啡店的柜台后走了出来,望了望已经走远了的两道背影。
“组长,要不要......”
“不用。”熊传磊扶了扶金边眼镜,又继续转着轮盘,让研磨器运转起来:“从那个许钊源嘴里问出什么了?”
听到问起这个问题,中山装男子不禁低下了脑袋:“那家伙嘴硬得很......”
“嗯?”
“不过......我们从和他一起被抓的那个学生身上问出了东西。”中山装男人被这道哼声瞬间吓出了一头汗,忙回道:“他说那个许钊源是学联的,正在组织着学生们准备明天的游行,游行的最终地点就是南市公共体育场。”
“真是吃饱了撑的,一群学生不好好学习,整天搞什么游行。”听到这番话,熊传磊恨恨道:“联系警察局,明天在南市体育场再组织一次抓捕,我就不信这帮人不害怕!”
“是!”中山装男人低头应道。
因为上海频繁出现游行导致了不少工厂出现停工的情况。其中就有不少是外国人开办的工厂,所以这自然引得了外国人频频向国府抗议。而国府上层追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涉及到警察局和党务调查处。
二者一个是维稳的,一个是监管党务、关注青年学生动向的。而因为青年学生的游行不断,光这个月党务调查处的大头头徐曾恩就已经给上海站发过三封电报了。
咔咔咔!
研磨器的声音蓦然加快了,听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温馨了。
......
翌日清晨,
“少爷早!”
“小荷早,小莲早。”顾子安伸了个懒腰,趁着早饭前活动着身子。
现在想起昨晚父亲疑似松口的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顾子安隐约有种感觉——父亲是因为自己说到中日之间必有一战后才松了口风。
看来此时的一些社会上层的有识之士也已经感觉到了中日之间山雨欲来的紧张局势了。
吃过早饭后,
“子安,你今天有事吗,姐夫陪着你出去转转,看看大上海有什么变化?”王元亮提议道。
“姐夫不忙家里的生意?”
王家老爷子虽然是帮会起家的,但是这些年也逐渐转向了做生意这边,有种想要“漂白”的意向。
王元亮笑道:“我一直都没什么事,谁不知道王家的生意一直是顾大小姐在管着。”
“那还不是因为父亲害怕你做出什么昏头的事,给公司带来震荡。”顾亦凝没好气地拍打了丈夫一下,倒是没有阻拦其要带着小舅子出门的打算。
顾子安也笑了,说起来这顾家也算是奇葩,别的世家里子女多是非也多,这家产该怎么分就是头等难题。可顾家倒反其道而行之,顾家三个男丁没一个对做生意感兴趣,反倒是作为女性的顾亦凝对经营方面展现出了别样的敏锐嗅觉。
有了这个先例,她和王元亮结婚之后,王家老爷子也把手里的相当一部分产业交给了顾亦凝,反倒是儿子王元亮从旁辅助,这在当时的上海滩也传为了一件趣事。
“那姐夫咱们出发?”顾子安说道。
“走!”王元亮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