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搜寻着偷袭者的身影,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色飞扑了过来,手中抓着薄薄的一片玻璃——是我和鲁本救下的那个女孩。
我在心中让思潮不要反击,然而对方却把我当成了仇人一般,将玻璃片当做利刃,刀刀划向我的要害,我只能抓住她的手腕钳住她的动作,两个人僵持在一起。
鲜血从划破的掌心中流出,通过指缝一滴滴滑落,浸湿了看不出本色的地毯。但女孩好像感觉不到痛楚,使劲的挣扎两下,见挣脱不开,张嘴便向我手臂咬去。
我害怕她咬在思潮身上崩脱牙齿,便松开手将她推开。
女孩蹬蹬蹬后退两三步,刚一站定,就眉头一皱再次向我冲来。
我急得大喊道:“喂,是我把你从路边救回来的,现在你却想要杀我,太没良心了吧?”
女孩迟疑的停下了脚步,红发随着她的动作洒在肩膀上,看起来娇媚可人,她的声音更是婉转动听:“胡说!我刚刚都听到了,你跟那个老头想把我卖掉,别想骗我。”
“我没有骗你,那个老头是村长,我和他一起进城的时候发现你晕倒在路边雪地里,就把你载上牛车进了城,不信你随时可以离开。”
我一指她身后的门扉,摆出放松的姿态,丝毫不准备与她再打下去。
女孩紧抓玻璃,微微侧身,仍然将主要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缓慢的后退去摸那扇门。
在此过程中我一直放松的站着,直到她将门打开一条缝,我才有所动作。
“慢着。”我叫住她,摘掉手套脱掉毛皮缝制的外衣扔给她,“外面冷,穿上这个。”
谁知女孩看也不看我扔在她脚边的衣服,飞快的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便又将门关严,警惕的问:“这里是哪里?”
“新卡尔城的旅馆啊。”我脱口而出。
可女孩对这个回答相当不满意,反应极大,“什么?!你们把我带回了新卡尔?”
我皱了皱眉,说:“当然,我们总不能看着你冻死在雪地里吧。”
“呵,你们把我带回新卡尔,还不如让我直接冻死呢。”她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说。
我感觉到有些火大。这女孩看起来容貌秀丽,身上仅剩的穿着也极为不凡,怎么举止和言谈如此的粗鲁无礼,该不会是蟊贼之类的宵小吧?
谁知,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火冒三丈:“我不管,反正你把我带回来,那你也要负责把我送出城去。”
这是讹上我了啊?
“你——!”我一时语塞,“你等天亮之后自己出城不行吗?”
“哪有那么简单。”她飞快的反驳,“要是这么容易的话,我早离开——啊!”
话说到一半,她下意识的一甩手,手心传来刺骨的痛,让她后面的话全都咽进肚子里。
女孩缓缓抬起右手,看向鲜血淋漓的掌心,干涸的血迹将手指与玻璃粘合在一起,让她每一次微弱的颤抖都刻骨铭心。
我原以为她根本不怕疼呢,没想到就这一会儿,她赤色的眸子里便噙满了泪花。
上前只看了一眼,我便推开门说:“等我一下。”
她只来得及问出“你要去哪”几个字,我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转角的楼梯里。
女孩愁眉苦脸,只能轻轻关上房门,然而没一会儿,钥匙转动锁舌的声音响起。她连忙蹑手蹑脚,趁房门打开之前躲在门后,屏住呼吸,见到是我才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儿了啊。”她嗔怪的说。
我扬起手里的威士忌和毛皮大衣,说:“我给你找来了这些。”
刚刚下楼,我问前台的阿姨借可以消毒的东西,她却递给我一瓶酒,并且张口就要两利法尔,我在与她讨价还价的同时,将挂在墙上的这件大衣搞到了手。
反正这女孩总得需要一件衣服。
而女孩此刻一脸茫然,不知道酒和大衣对眼下的她有什么帮助。我把大衣丢在床上,用牙咬开瓶塞,趁她没能反应过来,直接将酒浇在她手心上。
“呀——!”尖叫声刺穿了旅馆薄薄的墙壁。
“咣咣咣。”楼下的前台阿姨用木棍捅着天花板,“上面的小点声!”
趁着女孩下意识躲闪之际,我捏着插进她手中的玻璃碎片,毫不费力的将它拔了出来。
然后转身扯下还算干净的窗帘,撕成布条,缠在她的手上,女孩随之闷哼了几声。
她尖叫完之后,可能忍受疼痛的上限变高了,竟然能够忍着不出声,只是嘴角时不时的吸气,发出“嘶”的声音。
我将布条的末端塞进绑扎好的部分,多塞了几圈然后拉紧,女孩最后发出“嘶”的吸气声,然后举起手握了握拳头。
她的语气没有先前那么冲,但仍然毫不客气的说:“喂,我叫莉迪娅,你叫什么啊?”
“我叫贾巴尔。”我搬出了假名。
然而莉迪娅不仅没有向我道谢,反而揶揄道:“贾巴尔?好土的名字。”
这家伙实在太无礼了,我想。
冷哼一声,我撇撇嘴,从她身边走过,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