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眉居,叶丰都已经回来过很多次,但从未有这一次般的如释重负,他的一切改变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时隔半年,再次看到偏僻中坐落的庭院,他的心似乎从云深不知处沾染了近乡情更怯,停下脚步后,静静地伫立在门外,期盼中带着殷切,安详中透着释然。
聂怡鸾看着挂满尘埃的院墙,萧瑟中依旧挺立,被岁月斑驳的大门,俨然隔开了两个世界,地处偏僻,不缺红尘气,人来纵往,不染车马喧。
灵动的眼睛绕着四周观览了一遍,兴趣盎然道“你和九叔曾经就在这里隐修学法,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住在这里想来比京都好太多了。”
叶丰都古怪的看了她一样,这话怎么听着有种女主人看新房的感觉,回来的途中还怕她不习惯,本想让张真人和她各自回去的,可一出口就遭到了义正严词的拒绝。
提起老道士,就更加古怪了,一来就盯着上面‘一眉居’三个大字看个不停,再普通不过的牌匾和字迹,早就见怪不怪了。
叶丰都见他这么专神,戏言道“看不出老家伙你还是个书法爱好者啊,但我猜水平肯定不咋样,否则,也不会对那三个胡乱涂鸦的字迹有了兴趣。”
张真人歪着脑袋看着他,面目似笑非笑,小一会儿才说道“你说说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叶丰都闻声一愣,还真别说,进进出出许多次,真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看着老道士调侃的表情,硬着头皮犟嘴道“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个名字,或许是因为九叔的一字眉好看,就顺嘴取了呢。”
张真人嚯嚯发笑,又问聂怡鸾“小丫头,你来说说看。”
聂怡鸾眼中淌过丝丝光泽,捋着发丝道“一对道家有着非凡的意义,是最接近道的存在,因此,林无崖前辈取这个一字应该是说他的志向,对道的追求,而眉算做一个对自己人生的格令,同时警示后人不得摧眉折腰,连起来应该是说道法自然遵从本心吧。”
张真人抚掌大笑,眼光中的赞赏破眶流露。
叶丰都挑了挑拇指,不愧是通读古今典籍的存在,若论大局观,她未必比自己强,但对事物的分析擘肌分理,入木三分,这一点他不得不佩服,所谓细节决定成败,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加以琢磨。
一直走近院门才发现,重门深锁,按时间来看,九叔应该早已回来等着自己才对啊,难道正好出去了?
凝了凝眉头,摸出钥匙开门而入,一副风尘盖地草木飘零的颓败模样,明显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快步穿过院心直抵大堂,里面也是积灰成灾,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泥土气息。
这下,叶丰都心中突然慌了起来,拨出一个电话后,关机的提示音狠狠地浇在了头上。
聂怡鸾抓着他略微颤抖的双掌,轻声道“别着急,或许去了京都也说不定,我打个电话问问。”
可是一连拨了三次都没人接通,每拨一次,叶丰都的心都在沉沦一分。
直到第四次终于有了回应,聂怡鸾长出一口气,因为她听出了父亲聂天星的声音,也得到了九叔在京都的消息。
叶丰都接过电话,道“聂师叔,方便让九叔说句话吗?我有事要问他。”
电话里沉默了许久,终于传来了九叔的声音,还是那么的熟悉。
叶丰都言语带着薄怒“老家伙,说好的回一眉居等我,你却一个人偷偷回了京都,连个消息也没有,小爷以为你不幸夭亡了,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师傅吗?”
虽然是责怨,但浓浓的关心藏也藏不住。
九叔一时无话,沉吟片刻道“你用不着担心我这个老家伙,还有些事情要和聂老头商量,你暂且待在一眉居修炼,勿要惹是生非,还要小心茅山暗中报复,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和怡鸾好好在一起,敢辜负她,老子打断你的腿。”
叶丰都越听越不是味道,要不是有最后那句话,都以为是在交代遗言后事了,旋即嘟着嘴道“得了,什么时候您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说的好像要永别一样,放心吧,我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惹事呢?会守好一眉居的。”
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聂怡鸾,嘀咕道“这老家伙怎么变得喋喋不休的,以前可不是这样,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聂怡鸾呸了一口“不知好歹,自己玩去吧。”说完自己去找了工具,开始打扫。
京都,聂家庄园。
狭窄的房间里烛火通透,四面的墙上皆是冰冷的石壁,打磨的异常光滑,里面的陈设简单有序,一张木质单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