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荣刻意与耿苞拉近关系,叹息道:“自从耿公离世之后,我时常感念他的仁义,以为此生再也不能报答。哪曾想他的公子有难,却正好叫我撞见,这天下竟有这样的巧合?”
一番真情实感的流露,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审荣说罢,宽慰起来:“势安,往事已矣。主簿的事,你要看开才是。如今你在黎阳任职,岂不是天意?”
审荣顿了顿,瞧见耿并听得十分认真,又劝说道:“依我看,你何不舍了田钧?他本就戴罪之人,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前景,更别说他对你已生出谋害之心?
在黎阳,我才是县令,他田钧不过是县尉而已。你跟着我,一来可以报今日之仇,二来也不用再受他的鸟气。”
“可,可是......”
耿并对审荣说的很是认同,但心中又存在疑虑,犹豫道:“审县令的好意我如何不知,可是我知道不少田钧的秘密,只怕他不会轻易放我走。”
秘密?
这个词让审荣双目放光,心道果不其然,今日这一番口水可真没白费。
审荣刚想摇舌鼓唇,进行一番攻心之话,突然听到账外士卒齐声高呼“少主”,声音震天。
“走,随我去县牙。”
审荣急忙扶起耿并,催促道:“你若想活命,就忍着痛,我这就带你走。”
耿并吃痛,龇牙咧嘴重重应了一声。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往帐边黑暗处挪去。
田钧站在一处篝火前,正听着田奇详细汇报杖责的过程。当听到耿并只是受了皮肉伤,没有性命之忧后,暗暗吐出一口气,这才放心起来。
但现在还不是将真相告诉田奇的时候,否则解厄营露出马脚,就会被夏昭识破。
田钧佯怒,愠色骂道:“我让你将人打死,为何还能留下性命?田司马,我看你行刑时多半含有私心,是也不是?”
田奇并不狡辩,道一句“请少主治罪”后,径直把头埋低,半跪下去。
田钧不置可否,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另一边去。
“报——”
一个巡逻的士卒突然跑来,作礼说道:“禀报少主,耿游儌已被审县令扶着离开大营,两人往西边去了。”
好,审荣果然中计。
田钧心下道一声好,却也替耿并捏了一把汗:审荣自是好骗,只怕夏昭就不尽然了。
“哎,今日被汝害死。”
田钧装作落魄样子,一路踉踉跄跄地跑到营盘门口,正好瞧见审荣与耿并同乘一匹快马,即将消失在街道尽头。
田钧重重跺足,咒骂起来:“一路行来,我向他说了许多事,其中不乏到黎阳后的打算。
如今就怕他尽数说给夏昭等人,使我们都有性命之忧。”
什么?
田奇不敢置信,眼前似乎是一片空洞,让他呆呆地盯着,完全想不起任何反应。他悔不当初,这才发现因为自己的私心,可能会换来沉痛的教训。
“田司马,快去传令。”
田钧长叹一口气,用极其无奈的口吻下令:“明日,只要安阳南城门一开,就带部曲出城,越快越好。”
见田奇重重点头,田钧又补充道:“切记,部曲只管出城,若是城门守卫不放行,就杀出去。”
田奇眼皮一跳,没想到事态已经发展到火烧眉毛的地步。
好在他刚才特意下了令,解厄营的部曲今夜可以饮酒,但不许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