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对于大汉帝国来说,是一个难熬的年份。这已经是连续两年大旱了,幸亏塞外鲜卑因为檀石槐的死,正乱成一团,这两年并没有南下寇掠,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耿桑看着越发艰难的小民,心中即期盼又忐忑。刘备说的没错,如今这天下,对于万千生民来说,反,是死,不反,亦是死。求生的欲望,必然需要寻找到一个出路,而造反就是最终的选择。
只是耿桑也清楚,一旦太平道起事失败,那死去的人就不是一千、一万,而是百万、千万。其他州郡的情况,耿桑不是完全清楚,但幽州的情况,耿桑是一清二楚。辽东郡、辽西郡还好说,情况还没有完全糜烂,但渔阳郡、广阳郡、涿郡三地,民怨已经势如水火,没人能压下。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耿桑对于刘备很是敬佩,若不是这大半年来,刘备不停地招募平民前往辽东垦殖,那涿县的情况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可惜,涿县只是涿县,根本挡不住这已经沸腾的民怨。
汹汹民情,犹如洪水滔天,一旦溃堤,这天下必然是白骨累累,饿殍遍地。
耿桑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他的信仰很简单,那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可惜,仅仅只是这一点点的期望,都是奢望。
刘备说的没错,这世界若不能发生天翻地覆的革命,那对于万千小民来说,只能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耿桑对于刘备说的天翻地覆的革命,很是期待,可眼下,身为一个太平道的忠实信徒,耿桑能做的,只能是看住刘备这头猛虎,不让刘备坏了幽州太平道的大事。
不过,以耿桑对刘备的了解,看似仁厚的刘玄德,其实内心深处,却隐藏着一股凶狠。这已经腐朽不堪的大汉帝国,若是不倒下,怎能让野心勃勃的刘备崛起呢?
耿桑想的没错,刘备在等,等着最佳的时机。这个时候,刘备就像是最高明的猎手,将自己隐藏地没有一丝痕迹,只等着猎物进入到自己最佳的攻击位置。
刘备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涿郡上,而是一直盯着广阳郡。因为幽州刺史的治所就在广阳郡的蓟县,只要自己能在黄巾起义的这场狩猎中,获得幽州刺史郭勋这个猎物,那刘备之前谋划的一切,就能一一实现。
光和六年的冬天,对于大汉帝国来说,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处于北方的幽州,更加的寒冷,这也让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升斗小民,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涿县的情况,因为刘备大力地移民辽东,倒是好了许多,但其他的地方,却依然如故。自入冬以来,不说别处,只说涿县,已经冻死、饿死不少人了。可惜,整个大汉帝国却依然沉浸在天下太平的美梦中,不愿醒来。
过完新年,刘备期盼已久的任职终于下来了。
这一个冬天的忍耐,总算是到了回报的时刻。乃侯国鸣泽乡啬夫,这个职位,对于当下的刘备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哥哥,我们这就去上任?”
关羽虽然早就知道了刘备的谋划,但对于即将到来的太平道起事,还是忧心忡忡。越是了解太平道,关羽就越是觉得恐怖,没想到太平道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整个中原地区,太平道的势力已经遍布四野。一旦太平道起事,恐怕朝廷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即使是幽州,广阳郡太平道的势力也是官府无法阻挡的。
关羽的忧心,对于刘备来说,没有一点意义。大汉帝国的问题,不是可以依靠个人的能力就可以解决的,就算是刘备,也无法阻挡太平道如燎原之火般的爆发。这股压抑了两百多年的民怨,已经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