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点点头，继续边走边说，“本门逆生之法，在外名头颇大，有些弟子可能会被虚名所蔽，未能看清其中的风险。这也是我们给他最后一次考虑的机会，免得将来后悔。我辈玄门弟子，当怀谨小慎微之心，行勇猛精进之事，方能不偏不倚，登堂入室。”

“谢师兄教诲。”

陆谨抱拳作揖。

“哎呀，好像说得有点太严肃了。”

水云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其实，修炼出了岔子的门人的确不少，但真正后果严重到这个地步的倒也不多见。比如洞山师兄，他也是在冲关出了岔子，但除了从此不能修行倒也没别的问题，如今在山下镇子上开了间私塾为幼童启蒙。有好几位师弟入门前都在他那里接受过教导。”

“洞山先生之名我也有所耳闻，学贯中西，有教无类，令人钦佩。”陆谨的神态依旧恭谨认真，让水云叹了口气，绞尽脑汁想其他法子活跃气氛。

“留在这里的前辈们多是冲击二重受创，致使经脉逆乱，躯体瘫痪。唯有一名小师叔与众不同。”

为几名前辈送上饭菜之后，他带着陆谨一路向里，压低了声音。

“那位师叔俗名杜青，道号青玄子，据说乃是掌门多年前看中其资质代师收徒。可谁承想，他在修炼逆生第一重时破关便出了岔子。这位小师叔出了岔子之后，经脉错乱、五感皆闭，竟仿佛成了活死人一样。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虽不能进食饮水，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生机，一晃都好多年过去了。”

水云的说法终于引起了陆谨的兴趣，他抬起头好奇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辟谷？听说华山派的陈传老祖有个称号是睡仙，是不是就像这样？”

“睡仙？”

水云摇了摇头，“咱们三一如果真要说有一个人能成仙，那也一定是师父他老人家。除非那位小师叔甫一接触逆生之法就当场登临三重，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尽，但弦外之音不言自明。

哪怕是传说中仙人转世的童子命，只怕也没有这样的修行速度。

“水云师兄，我能去看看那位小师叔吗？”

陆谨仰着脸满眼希冀。他虽然在从小受到的教育和熏陶下沉稳有礼，但终究是个刚刚踏上修行之路的新人。对于这种奇闻轶事难免向往憧憬，按捺不住，小声询问道。

见这位一向跟个小大人似的陆师弟露出这样的表情，水云也不禁乐了：“这有什么不行的？我们本来就是过来照顾这些前辈的。只是你要注意，不可太过靠近杜青师叔。师父说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过于玄奇，或许也是巧合所致，若有外人靠近打破了某些关节，后果未知。”

“师兄放心，我就远远地看一眼。”

陆谨认真点头，脚步都变得更轻盈了些。

少顷。

两人驻足在甬道最深处的洞窟外，探头向内张望。

那洞窟也就一丈见方，中央位置有一张石床，阳光顺着顶部凿开的小孔射入，洒落在石床前端。

一位面色苍白的青年卧于日光之下，眉头紧皱，裸露在外的肌肤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如果不是水云提前说明，陆谨觉得自己肯定认不出这是一个昏迷了数十年的人。对方看上去的确有些病态的体征，但比起瘫痪的年岁来说又显得过于健康了。而且……

“这位师叔入门很晚吗？”对方的身形看起来似乎已经成年了。

“不，这位师叔的年纪可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水云摇摇头，“他刚躺在这里的时候其实跟你差不多，距今已有近二十年了。”

“啊？”陆谨瞪大了眼睛。

忽然，他揉了揉眼睛，疑惑道：“师兄，刚才师叔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