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了濛濛细雨,母校操场上乘凉的人们早早便撤回了家。同学们吵闹到转钟之后,也基本没有了气力,互相搀扶着回去了住处。
夏岩并未多喝,看着同学们歪歪斜斜远去的身影,一阵凉风吹过,却睡意全无,只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沿着学校的小路走着,昏暗的路灯,把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虽然已是过去多年,然而这里的一切依然如此熟悉,即使在此般飘着小雨的深夜。昏黄的路灯,环形的跑道,用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和用破旧厂房改造成的学校食堂。这一切,许多年过去,只是做了简单的翻新,并无改建。
记得和海棠一起在这里度过的那些岁月里,学校的食堂是没有桌椅板凳的。所有的同学在排队打完饭之后,就就近蹲在地上,三五个同学打圈蹲在一起,每个人事先商量好要打的饭菜,尽量每个人不同,这样大家都可以多吃上几样。那时的饭菜是没有油水的,偶尔还能在馒头里吃出炉渣来。那时大家排队打稀饭,食堂的阿姨是用瓢盛的,一瓢刚好一满缸儿,一瓢一毛钱。
有一次,有个负责打稀饭的阿姨和一个同学言语不对起了冲突,食堂里正在就餐的上千名学生义愤填膺的群起而攻之,纷纷拿起了馒头砸向躲在狭小的打饭窗口里的卖稀饭的阿姨,而阿姨也不是吃素的,愣是用大瓢把可以供上千学生的已经不能用锅来形容的满满一大锅稀饭用来抵抗学生的进攻,全部一瓢一瓢的泼向了窗外。不禁让人想起抗战时,英雄烈士们身背炸药包,匍匐前进到敌人碉堡下,冒着生命危险往碉堡里仍手榴弹的情形,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岩突然忆起自己的一位女历史老师,是中学高级教师,也是高度近视,在那个还没有普及超薄镜片儿的年代,每天戴着一副像瓶底儿一样的近视镜。老师的业务水平真的很高,大学毕业后在这个贫困县唯一的一所高级中学里,一呆就是三十年。
就在高三冲刺的那年,一次在讲到《麻观条约》里签订的主要内容时,老师终于亮出了自己的法宝,让台下的同学们为之所折服。
为了方便大家记忆,老师愣是把这上百字的教科书内容浓缩为“辽澎台,两亿两,沙重苏杭开工厂”这短短的13个字,水平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