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岩并没有刻意去听班主任准备好的热腾腾的“鸡汤,”于自己而言,海棠只是海棠。只是在听到海棠买了上午最早的车票就要去江城报道时,跳动无力的心仿佛被这电击狠狠的击中,忽而之间开始持续加速搏动。
并没有顾上去吃早饭,夏岩便一个人冒着雨,一路小跑的来到县城的客运汽车站。刚刚进站,便看见一辆拥挤的汽车已经启动,售票员准备关上车门驶出车站,后面一辆排班儿的客车早已做好了补位的准备,不停的按着聒噪的喇叭,像飞针一般刺痛了本已敏感脆弱的神经。
车子开始拐弯,向车站出口缓缓开去。夏岩突然冲上前去,撵上车子,双手拍打着车窗,大声喊着海棠的名字,他并不确定海棠是不是就在这辆车里,只是知道如果错过了,便是真的错过,一如那场被大雨浇灭的青春,无情的强奸了两个人苦心经营的梦,却没有丝毫力气抗争。
雨越下越大,早已把夏岩的头发和衣服打湿,并紧紧的贴在身上,夏岩开始跟着车子缓缓奔跑,一边大声叫喊着海棠的名字,一边抹去车窗上的雨水,寻找着海棠的印迹。
就在这时,一扇车窗被狠狠的推开,里面伸出一只手和一个脑袋,是海棠,是的,她真的,就在这辆车里。
海棠伸手向紧追不舍的夏岩招手示意:“夏岩,我在这里,夏岩……”
夏岩确定正是海棠时,突然加快速度,追上并一把拉住海棠的手,一边大声呼喊着海棠的名字,一边从书包里掏出已经打湿的本子交到海棠的手上,一时间,眼泪和雨水一起开始在脸上肆意蔓延。
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并开始驶离车站,渐行渐远,售票员也打开车窗,大声叫喊让夏岩停止追赶并远离车子,并强行拽开海棠握着的夏岩的手。夏岩被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趴在地上放声痛哭,一只胳膊依然伸向海棠离去的方向,拍打着积水的马路,有一瓣海棠被雨水抚落,作别花枝,随风飘零,滑落此间。一如长安城里那日,低头抚琴的白衣少年,在思梦之中挥手送别那丝纤尘不染的哀怨。
海棠并未打算向夏岩告别,而是计划自己在安顿好一切之后给夏岩写信,希望他能在流淌的时光里慢慢找回当初那个强大的自己。然而夏岩的突如其来着实还是让海棠有些措手不及,望着在雨中随车奔跑的夏岩,自己又怎能再去假设,再去自以为是的悄然而去,这一刻,所有的自以为是都只能是自以为,是所有的彩排在这场青春的现场直播里被彻底粉碎,而后开始弥漫、飞扬,把这个青春的剧本涂改的支离破碎。
青春是一条大河,当我们自信满满的准备上岸时,却一脚又踏进原处,其实,我们始终未曾走出,只是一直穿梭在没有边际的迷雾。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试图人间清醒,又时刻迷惘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