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北方的小镇,家人过世后是要守孝三年的,三年里对联的颜色也有着严格的区分,过世的当年要贴紫色,第二年则是黄色,第三年要贴绿色,以示对故人的尊重,到了第四年就可以换回红色了。
院子里传来叽叽咋咋的鸡叫声,推门一看,原来是弟弟在院子里拿着棍子在和一群小鸡嬉闹,小鸡在弟弟的围追堵截下,上蹿下跳,慌了神儿。
原本弟弟的出生为这个贫瘠的家庭增添了许多欢喜,然而并未过了多久,弟弟因为一次持久高烧,未能及时治疗,导致感染肺炎。
父亲应该是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院子里泥泞的脚印从大门延伸至堂屋,那是父亲的脚印。堂屋里的门是开着的,远远可以
望见,父亲佝偻着背坐在木椅上抽着烟,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烟雾飘过头顶,穿过堂屋的窗棂,飘散在院子里,在正午的阳光下化为虚无。
二妮儿,你回来啦,岩也来啦,本来用联合收割机把麦子割完了,还剩些河道开的荒,收割机没法进去,就只能人工慢慢割啦,明天就该割完了。父亲已经看到了海棠和夏岩,揉了揉酸痛的腰。
嗯,大,我不是要你少抽点烟的,你这样下去,你的哮喘什么时候才能好,这几天就一直没闲着,腰也受不了啊。海棠看着满屋的烟雾和疲倦的父亲,生气却又心疼的说了父亲一句。
随后海棠和夏岩胡乱扒了两口饭,就到里屋,换了件旧衣服,又找了件父亲的农活衣服甩给夏岩:“走,趁着今天凉快,帮俺家割会麦子。”
随手操起两把镰刀,两顶发黑的草帽,跨上一壶凉开水,俩人就到自家的麦田。发现亩把地,被父亲割了一大半了。
夏岩很喜欢丰收的麦田,那随风起伏的金黄麦浪散发出丰收的清香,还没尽情享受这田间美景,海棠已经把草帽扣到夏岩头上,塞了把镰刀:“咱干到下午三点才能回去。”
夏岩人高马大,但没干过农活,今天是被硬赶着鸭子上架:“怎么割啊?”
“老辈人说,庄家活,不用学,人家咋着咱咋着。你就看着我照做就行啦。”海棠在前面领跑,半蹲弯腰,右手握着镰刀把柄尽力向前伸展,镰刀对着麦子的下部用力回拉,就能听到沙沙沙的断杆声音,对盼了一春的农民来接,这声音百听不腻。
夏岩照做,不错,挺好玩的,他胳膊长,力气大,不一会就赶上海棠,开始炫耀:“看看,关键时刻还是要看恁岩哥吧?”
然而才半个小时,夏岩腰就受不了啦,后来割割停停的,再次被海棠超越:“哥,这块地要靠你啦,你赶紧呐,别偷奸耍滑啊,晓波家的农活你也可没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