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炜挥挥手,随从搬来两口宝箱。打开右边的箱子,里面金光闪闪,正是百两黄金。
“爵帅,时逢战乱,旅途不靖。某奉命来使,不便携带物资。此物最俗气,却也最能显出岑公的诚意。百两黄金,还望笑纳。”
一百两黄金,价值一千多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场众人都面露贪婪,个个羡慕不已。
陈邦傅却并不满足。严炜来使,不用说,必是为了征蛮将军印。此印本身并不值钱,为银质,但是国家权力的象征,自明初传承至今。傅友德、沐英、俞大猷、顾兴祖、刘显等明朝名将,都曾佩过征蛮将军印。
当着众人的面,陈邦傅仍是笑呵呵的,说道:“岑公美意,学生受之有愧。”
在明朝官场,“学生”是一种自谦的称呼,文官在面对上级、长辈或资历较高的人时,会以“学生”自称,以表示谦逊和恭敬。
陈邦傅矫揉造作,却还是收下了黄金。
打开第二个木箱,一股腥臭味散发开来。严炜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在场众人还是一惊,各自掩住口鼻。
“爵帅,此乃阮富强的首级。”
陈邦傅故作轻松,自嘲道:“吾两次发兵,竟不能攻克五屯所。反倒是岑公一击即破,真是后生可畏。”
严炜笑笑,说道:“岑公不过是借重了爵帅的威名。我军攻五屯所时,声称奉爵帅之令,三攻五屯所。城内军民听到爵帅的威名,顿时人心惶惶,加之粮械短缺,叛贼束手就擒。”
“是吗?”陈邦傅将信将疑,问道:“听说阮富强搜刮富户,聚敛无数。岑公夺下五屯所,不知得到多少宝贝?”
“哎!”严炜摇头叹气,说道:“城内缺粮,军民不分贫富,已经逃散大半。也不知阮富强聚敛了多少钱财,我军破城时,叛贼一哄而散,金银宝货所剩无几。幸赖爵帅威名,我军才追上了阮富强,斩其首级,追得黄金百余两。五屯所被阮富强摧残已久,城内人口凋零,只剩百余户老弱矣。”
陈邦傅深感失望,只得骂起阮富强:“此逆聚众谋反,祸国殃民,实在是死有余辜。岑公擒杀阮富强,真是替天行道。”
沉默片刻,严炜进入正题,说道:“爵帅,某奉命来使,除了献礼,还为请印。今年二月,皇上敕封岑公为征蛮将军,至今已半年有余。
“因时局丧乱,将印至今滞留爵帅这里。敕印分离,名不言顺,亦对爵帅声名不利。是故,恳请爵帅让出将印,上顺天命,下结岑公,岂不美哉?
“不然,岑公驻兵五屯所,亦不便回师昭、永,于我两军殊为不便。”
要紧的是最后一句话。岑丹初驻军五屯所,在此招募工匠、兵马。陈邦傅亦不敢怠慢,在一江之隔的藤县驻扎重兵,隔江对峙。
眼下,陈邦傅正在与徐彪争夺南宁,精锐兵马多部署在南线,不便再起兵戈。岑丹初能攻下五屯所,又是个愣头青,对征蛮将军印志在必得,可不能再小瞧他了。
左右纷纷进言,陈邦傅亦顾忌瞿式耜、李成栋、焦琏等人。还有朝中不少言官,早就看他不顺眼,多次上书弹劾。
于是,陈邦傅令人取出征蛮将军印,交给严炜察看,说道:“学生早就有意奉还将印,但因时局正乱,道路不通,乃至拖延至今。”。
严炜取过一看,正是银质,卧虎纽,印文为柳叶篆,笔划两端尖细中间肥大,为征蛮将军印无疑。
此番不辱使命,严炜大喜,起身向陈邦傅行礼,说道:“谢爵帅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