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第六十八层的代桃咬牙切齿,顶着巨大的压力,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到达了第六十九层!
她眼中露出惊喜,七十层是她的终极目标,她心里的底线是爬到六十层以上,现在能坚持到六十九层,她对现状非常满意,身上带来的所有资源也都耗尽了,可以随时摇铃离开塔。
但当她把手放在铃铛上时,突然看到了正在向第七十层攀爬的郭半农。
他早已吃光了储物袋里的丹药,全凭一身蛮力抵挡,双目赤红,嘴角还渗出了丝丝血迹,这让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悲壮。
同行的人除了赵一粟落在最后,其他的都已经离开了塔,那些人离开前虽然也饱受煎熬,但没有人看起来像郭半农这样惨烈。
代桃目前还有力气,艰难地说:“郭半农,离开塔吧。”
郭半农没有理她,只是咬着牙迈出了下一步,这一步踏下去,他嘴角立刻渗出了更多的血,发出了小兽般的低语声。
代桃:“郭半农,只是拿法器而已,没必要拼命伤害自己。”
对方仍旧没有理她。
代桃本来不想再劝,但当她看到对方抬起脚时,那台阶上分明留下了一个鲜红的脚印。
是血!
代桃大惊失色:“郭半农,我帮你摇铃,跟我一起离开塔!”
郭半农的目光终于转向了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我不!”
随着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字,他的嘴角立刻涌出了鲜血,滴落在他破旧的衣襟上。
离开这座塔?
呵。
对于代桃来说,这座塔只是一次可有可无的历练,他带着充足的资源,毫无负担地爬到六十层就可以完成任务。
但对于郭半农来说,这是他翻身的机会,是争夺资源的入场券,是修仙路上必须跨越的一道天堑。
从他出生起,他就知道人分三六九等,他是奴籍,出生就是世家的家仆。
他的母亲曾经给世家的公子当过奶娘,因此他和那位公子一起长大,直到五岁,他们一起玩耍,无忧无虑。
但是当他五岁开蒙时,他发现公子可以读书写字,而他只能劈柴挑水。如果能让公子开心,公子会赏给他一枚玩腻了的玉佩,这可以为全家人换来半年的口粮。
他沾着公子的光,能吃上白米白面,但这些东西并不真正属于他,只要公子一个不开心,他就会立刻失去。
但他从未抱怨过,他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因为这座府邸是他全家生存的希望。一家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虽然生活贫困,但日子总还能过下去。他的父亲告诉他要老实本分,他的母亲告诉他要忍耐,郭半农最大的愿望就是脱去奴籍,攒些钱买下一亩地,让他老实本分的父亲和终生隐忍的母亲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
但是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暄州大旱三年,人间饿殍遍野,世家府邸虽然有存粮,但也要上交赋税,为修仙者供奉烟火。他永远记得,他一生盼望脱去奴籍的机会,来得如此惨烈——府上因为没有余粮,要遣散奴仆。
说是遣散,其实就是要赶出去等死!他们这些家奴终生苦役,出去后连城门在哪都分不清,又谈何谋生?他记得很清楚,他的母亲跪在小公子面前求情,希望能留下他们一家人,字字血泪,泣不成声。
但小公子只是冷冷地说:“看在奶娘劳苦的份上,你家可以留一个人。”
一个人……他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妹妹,现在生存的机会只能给一个人。
三个孩子,逼得他的母亲如何选择?
最终,这个生还的机会落在了郭半农身上。
郭半农死活不愿,想放弃机会跟全家一起出府。在那道大门前,一生老实本分的父亲第一次举起了棍棒:“你要是敢跟出来,我立刻就你哥哥,你妹妹!”
郭半农不信,硬是追了上去。他的父亲当即抬棍,敲断了他哥哥的腿!他哥哥凄声厉厉,却咬着牙对他说:“弟弟,你是全家最聪明的,你活下来,我们郭家才有未来。”
郭半农愣在当场,看着府邸的大门缓缓合拢,他的父母的身影混在那些被赶出府、脱了奴籍的家仆中,伶仃寥落,不见踪影。
这个世界张开了凶悍的口,将他这一生的快乐吞吃干净。
从那时起,郭半农的每一天都是为了超越他人,脱颖而出。
他经历了漫长而黑暗的岁月,终于在十八岁时得到了测试灵根的机会。由于他的灵根是变异的风系丁等,他幸运地得以拜入伏羲山。
然而,当他来到伏羲山时,他发现修仙之路并非如凡人所想象的那样一蹴而就,而是一生的磨炼和修炼的开始。
他没有家族、没有背景、没有依靠,每一天的修仙生活,他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手中的资源,默默地苦修。
这一路,他花费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他的兄弟姐妹也失去了联系。他逆流而上,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修炼到了三品,但最终没有人可以分享。
即使是三品又如何……许多天赋异禀、资源丰富的人也被困在三品,遗憾地退出了比赛。郭半农想要争取,只能依靠自己这一条*的生命去拼搏!
他无法通过门派,也无法通过五课六艺,他能走的路,就是这条登塔之路。
自从伏羲山成立以来,还没有丁等灵根的人能够登上七十层的先例。郭半农决心成为这个开疆拓土的第一人!
即使血溅五步,他也要走出一条无悔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