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鬟虽比寻常的丫鬟身份高上一些,可说到底也只是伺候人的丫鬟而已,她不可能白领这一份月例,手边总要有些活计才是。
空等了一个时辰之后,冬吟果真抽空赶来了厢房,后头还跟着双喜和无双两个小厮,他们手里各捧着好几个红漆木方盒。
不知是否是昨夜里莹儿搏得了薛锦楼欢心的缘故,今日他格外大方,赐下了这间雅居厢房不说,这几个红漆木方盒里都放着技艺精巧的玉钗。
玛瑙为坠、东珠为吊,一根玉钗便能从人牙子手里买百个莹儿这样的女孩儿。
纵然她知晓她该做个沉得住气的女子,也不能为了薛锦楼随手赏下来的这些蝇头小利而冲昏了脑袋,可当她把这金灿灿又沉甸甸的玉钗握在手心时,心里又克制不住地悸动。
冬吟瞧见了她面上的片刻失神,便回身朝着双喜等人落落大方地一笑,只道:“好了,快去做你们的差事吧,这儿有我呢。”
等遣退了闲杂人等后,冬吟见莹儿仍陷在怔愣之中,便塞给了绒儿一粒碎银,让她去一趟大厨房,向厨娘们讨一壶桃花酒并几叠下酒的小菜来。
“也该为你庆贺庆贺,总是件大喜事。”冬吟说着,便伸出纤纤玉手,搭住了莹儿莹白滑腻的皓腕。
莹儿渐渐地拢回了思绪,回身迎上冬吟满是热切的湛亮杏眸,便出口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与我说?”
冬吟莞尔一笑,兀自感叹道:“你真是生了个七窍玲珑心,我什么也瞒不过你去。”
话音甫落,莹儿便已悄然挣脱了冬吟的触碰,改而决绝地跪在了冬吟身前的青石地砖上,言辞恳切地说:“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冬吟姐姐的指点。若不是您将我捞到了太太院子里,又给那几个管事的嬷嬷塞了银钱,以我的出身,进云霄院伺候这样的好事断然轮不到我身上来。”
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冬吟待莹儿好的没有话说,甚至于莹儿的亲生父母,也不过把莹儿当成个累赘罢了,可冬吟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襄助她。
若没有冬吟,她只怕还在外院里做最腌臜下等的活计,哪里能有今天这样的富贵日子?
冬吟慌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莹儿,姣美的脸蛋上掠过些薄淡如烟的喜意,喜意稍纵即逝之后,便又恢复成了往日里那副温良柔善的模样。
“你与我都是没爹没娘的苦孩子,能在这薛国公府里当差的,有哪一个不是人精?我们互相扶持些,日子也能过的顺遂一点。”冬吟端雅着笑道。
莹儿忽然跪地朝着冬吟说了这一通话,并非只是为了对她感恩戴德,也是向她奉上了自己最大的把柄。
她并不蠢笨,知晓冬吟三番五次地助她一臂之力,并非只是发善心或是相互扶持的缘故,也定然存了自己的心思。
莹儿这样摆低了自己的地位,也是想从冬吟嘴里问出她真正的企图。
两人对视了一番,杏眸流转间,还是冬吟先笑着挪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因见四下无人,她笑盈盈地对莹儿说:“二爷是庶子,生母早亡,大老爷又命丧沙场,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我心里十分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