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介最终还是没有给李清一个确定的回答，模棱两可地离开了支行。

坐在返程的出租车上，回忆刚才的谈话，林介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芬瑞因……芬瑞因……居然又听到了这个名字！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和它扯上关系，却连在银行贷款都会遇见这种事情——难道说冥冥之中，果真有什么命运存在？！”

出租车在黄昏时刻的当湖市马路上平稳地运行着，林介的心绪却是如此不稳。

“芬瑞因科技公司”。

自从与“林介十”的通话以后，这个名字便隐隐成为了林介心中的梦魇。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绝不插手“芬瑞因科技公司”的股票，但李清的这一番晚会邀请，让林介的心头不由得又生出了些许疑虑。

“我决定向兴富银行进行‘理财贷款’，是在中午的通话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虽然正式合同是在和李清见面后才定下来的，但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林介十’过去的‘我’，都免不了会在下午走这一遭。

“所以在‘林介十’的时间线中，那个时间点上的‘我’，也一定会与李清有一番谈话，并敲定贷款合同——这是可以确定的事情。

“但是……”

林介沉思着。

“我是因为中午进行了第四次时空通话，开始怀疑李清会如此爽快地答应贷款，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才会紧急地追问李清，让他不得不说出‘卜卦’这一事实的。

“以我对自己的了解，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在没有紧迫动力的情况下，绝不会逼迫李清说出理由。所以在‘林介十’的时间线上，我应该只会来签了贷款合同就走，既不可能知道李清喜欢易理卜卦的事情，也大概不会被他要求去见什么‘大师’——这也是可以确定的事情。

“不过……”

林介闭上眼睛，思维继续向下延伸。

“关于‘芬瑞因晚会’的邀请——在‘林介十’那一条时间线上的我，到底有没有收到呢？如果收到了，是否去参加了呢？要是参加了的话，这个邀请与我七月三十日的悲惨结局又有什么关联吗？

“……会不会，‘林介十’口中所说的‘别碰芬瑞因科技’，其实是让我别去参加芬瑞因晚会的告诫呢？”

念头如柳絮般飞舞。

思绪就像向外扩散的波纹一样发散着。

确定，不确定……

林介不断地捉摸着自己可能采取的行动，模拟自己在另一条时间线中的想法和选择。

良久，他终于又睁开眼睛，脸上露出苦笑。

“可能性实在太多……一切都好像处在不确定性之中——就像量子的世界一样。

“我仿佛在不断地和我自己的对弈，预测自己可能的行动，从而规避风险，获得机遇。”

“时空通话”，在赋予了林介窥见未来一角的伟力的同时，也让他置于未来和过去相重叠的幻惑之中。

正因为知道在七月三十日会有明确死去的未来，林介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做出任何一项选择，而把可能冒的风险置之度外。

“或许这也是得到‘时空通话’的代价之一吧……

“……不过，我甘愿承受。”

出租车终于到了“精苑华园”的大门口。

林介并没有让他开进去，而是径直下了车。

他目光沉沉地走进小区，回到了家中。

……

第二天。

2049年7月14日。

兴富银行“理财贷款”那一千万到账的速度很快，甚至还没到中午，林介就已经看到了一千万出现在了自己卡里。

林介看了看现在的价格，arc价格已经来到了三万美元出头，空头和多头正在三万美元和两万九千九百美元的点位之间纠缠，但还称不上厮杀。

一个小时内的涨幅只有千分之几不到，比起币圈的大起大落，可以说算是温情脉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