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理解了电话那头，第二十七次接通电话，处于九月二十一的未来的自己——为何会那样高高在上。

“在上位者的姿态坐久了，就会自然而然变成那样么？”

……

江佳盈快步走出来楼道间，就在夕日的微光落在人行步道上的她的肩头上时，江佳盈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

“那个傻……”

江佳盈咬牙切齿地抓着塑料袋里的文件夹，双肩气得有些发抖。

虽然有一颗想要攀附的心，但江佳盈从来不觉得自己就是纯粹的“捞女”，或者说，那种披毛戴羽的雉科动物。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外貌还有职场中锻炼出来的能力，哪怕是和真正的富豪在一起，也是一种“等价交换”。

然而就在方才，林介那抹似笑非笑的戏谑目光落在身上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全身被剥光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处刑的女巫一样，自尊和城府，都像是云中楼阁一样烟消云散，让她看到了自己的虚弱和无力，还有在他嘲讽的视线中所倒映出来的，自己可怜兮兮的面容。

……这正是江佳盈想要百般遮掩的事实。

“呼……呵……”

江佳盈夹着塑料袋，双手哆嗦着从肩膀挂着的小包里取出化妆镜，对着镜子扑打着脸颊，重新补着妆。

片刻后，看着镜子里妆容如新的自己，她的心情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自信又渐渐地填满了心中的沟壑。

“……哼。我还是很漂亮。”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放回化妆镜和化妆盒到小包里，昂首阔步到虚张声势的地步，重新走回到了“精苑华园”的售楼大厅里。

“盈姐你忙完了？听说今天你成功开单了，刚好我把带皮牛肉也买回来了，你尝尝！”

刚回售楼处，熟悉的笑声传来，保安小刘满头汗水地提着一个密封好的外卖盒朝她走来。

“来吧，尝尝！”

江佳盈略显厌恶地瞄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抬起头，视线重新对上小刘局促不安的脸庞，抑制住想要对他露出轻蔑表情的冲动，江佳盈挥挥手，面无表情道：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吃牛肉，你自己吃吧。我等会要出去吃饭。”

说完，江佳盈拿着塑料袋向大厅三楼的后勤部办公室走去。

虽然没能请到林介吃饭，按理来说可以接受对方的馈赠。

但就是在这种时候，江佳盈现在反而更加不想接受小刘的好意——哪怕是对他露出公式化的礼貌微笑都不愿意。

——因为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上流社会拒绝后，只能哭着向更下层的男人寻求安慰的可悲的女人。

售楼处的其他销售和保安，看着孤零零留在原地的小刘，窃窃私语着，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刘对此浑然不觉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江佳盈的背影走上楼梯，一阶一阶地不断向上，直到消失在他的眼眶里。

他的手里还提着那袋专门跟当厨师的好朋友说过“用特好的牛肉，别滥竽充数”，下班买完之后为了节省路费直接跑了两公里送回来的带皮牛肉。

小刘的嘴里，喃喃地念着：

“盈姐……你不爱吃牛肉么？但我记得每次给你带的菜里，你吃的最香的就是牛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