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三十五。
江城市城南警察分局门外。
一个男人提着一个公文包频繁的看着手表,他的脚不自觉的抖动,眼睛屡屡的看向警察局对面的某个招待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分针走到五十六分的时候,警察局大门的卷帘门被拉开。
不等门被全部拉上去,男人一个箭步冲到室内。
吕德树两手交握,左手搓着右手,面对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警察,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舔舐双唇。
半晌后他才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哼哼道:“警...警察同志,我...我...我是来报案的”。
“啥!”
很明显,因为他的声音太小,对面的警察根本就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报案!我是说,我是来报案的!”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吕德树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只能硬着头皮把这路走下去。
哪怕是跪着也要走完。
“哦,原来是要报案的,嗯,请问这位同志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接待吕德树的警察,摊开面前的本子,准备做笔录。
“我,我叫吕德树,是江城胶鞋厂的一个会计,今天我是来举报,我们厂的厂长吃回扣做假账收受贿赂,对了,还有还有方筝,方筝和她带领的那群混混搞非法经营!”
吕德树一把抓住警察的手,紧张的喊着,生怕对方不信,接着又将一直提着的那个公文包交到警察手里。
“这...这是我们厂这一年以来的账本和财务,我已经把所有的材料全部带过来了,您请看。”
方筝当年担心的事还是成真了。
她当年以三块的价格,从胶鞋厂那边进了几十万双鞋子,为了将鞋子卖出去,又打着胶鞋厂职工的名义搞厂家直销。
但归根结底,她就只是一个赚差价的中间商,而最为重要的是,她没有经营许可证,怎么算都是非法经营。
因为涉及金额巨大,证据繁多,次日拖鞋厂还在红红火火搞生产的时候,一群警察冲进厂子,在工人目瞪口呆中,将老厂长和江国庆都带走了。
“你们听说没有?”
有人八卦。
“听说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厂长被带走了,副厂长也被带走了,我们怎么办?还要再生产凉鞋吗?”
有人坐立不安,神经恍惚的问。
“不生产,不生产哪来的工资,没工资大伙儿都喝西北风去吗,该干嘛干嘛,这肯定是一场误会,大伙儿不要自乱阵脚。”
对呀,相处几十年,老厂长和江副厂长的人品他们还不知道吗。
行贿受贿肯定是有谁诬告。
“哼!这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鳖孙儿,敢到派出所去诬告厂长和副厂长,老子将他头拧下来当球踢!”
“对,肯定是外面那些人眼红,咱们这几个月挣的钱多,可不能入了他们的意,书记,周书记,你代替大伙儿,到派出所那边去问问情况呗。”
“对对对,先去把情况问清楚”
厂里面新来的书记,伸出双手使劲往下面压了压,示意大家先安静一下。
“待会儿静一静啊,听我说两句,现在这个事还在调查阶段,大伙儿先回各自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有新的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的。”
勉强将议论纷纷的工人们劝回车间,又和车间主任打好招呼后,书记和另一个副厂长往老厂长家里走,结果正好碰到警察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