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是多虑了,这山野之间,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是随意捻起地里的泥巴尝尝,就大概能知道什么时候要下雨,也是今年稻子丰收,才想着尽量成熟些,拖到这般时节,去年这时候,稻子已经晒干归仓了。
等回了城,又见米铺前围了不少人,大概是告示贴出来之后,百姓来卖米导致。
宋泽心里还是有些疑虑,一则是这帮人答应的过于爽快,不符合自己对他们的固定印象,再有,即便是答应了二百七十钱,但执行的时候,还是可以有偏差,例如,以稻米质量不好为由,压价,还有什么铺内银钱不足,需要排队,甚至预约。
总之,就是政策虽好,但是具体到执行,就开始一塌糊涂。
好在,宋泽观察了会,看到虽然围了不少卖米的百姓,但是整个过程平稳,按照设想来的,真是奇哉怪也。
“县尊找你,你快去吧。”王五被这样言语顶撞,出乎意料的一点脾气没发作,仅仅语气中带着点催促。
“行!我马上过去。”宋泽一奇,这昔日的混不吝王五倒是转了性子,于是,他痛快的应下,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冷茶,用袖口随意擦了下额头以及唇边,就去了知县公署。
进了门,刁珣倒没有客套,亦没有问起这么晚来的原因,大概是忙于公事。
虽然有些难以相信,但是他现在大概能判断的出来,这位宋押司,竟然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良吏。
“宋押司,关于稻米折钱,本官有了章程,且问问你的想法。”
“知县请说。”宋泽没啥意外,心里早就想到是这个燃眉大事,稻米一割,秋税势在必行,是一刻都不能缓,即便县里能缓,这州也不能缓,临安城的官家以及衮衮诸公,更不会缓。
“本官的想法,便是一斗米折钱三百三十。”刁珣没有说什么即便是铜钱也有损耗之类的屁话,衙门里的人,心知肚明这是借口。
如此一来,百姓一斗米卖与米铺,二百七十钱,相当于在正常纳税的基础上多两成,一成利润让杨主簿一伙人吃下,至于另外一成,则是由县衙吃下。
宋泽闻言,眼神稍有些黯淡,良久方才说道:“确是个老成之法。”
旋即在内心嘲笑自己的贪心,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能苛求了,过往几年,纳税往往要多上三成到五成,而且,三成都是好多年前的光景,去年粗粗算了下,多出来四成不止,更别说自己不知道的。
如今,两成稍多点......
已然不错。
只是,心里总是难以克制自己的沮丧。
就无人能够澄清玉宇么?
哪怕就这点地方,小小的吉水县。
刁珣微微叹了口气,看见宋泽的表情,愈发觉得对方大概是个理想主义者,但是又坚持在衙门,没有精神失常,堪称奇迹。
但无奈的是,此事他必须去做,别说州署要不要分润,就是县衙的开支,也得考虑,自己不要可以,其他人呢......
南宋偏安,积重难返但又非是王朝末世,直接重建秩序,暂时没有可能。
“本官还有个想法,就是衙门中胥吏,分配一定数额的特例,纳税三百三十钱,通过胥吏缴纳,胥吏可得其中十钱。”
刁珣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数量不宜太多,且保密,本官不会承认,不会推动,宋押司,这事,就交予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