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币是今年才发行的钱币,在政府大力的宣传下,如今一法币可以兑换一银元。
以申市如今的物价,一百法币可以买四千斤大米。
对于卫阿大、许阿鱼,或者弄堂里的大部分人来说,一百法币都不是一笔小钱。
吴子阳作为法租界最末流的华人巡警,一个月的薪水也才二十法币。
可对于徐曼华他们这样的上流名媛来说,这座远东第一大城市,是繁华的,华贵的,浪漫的,时髦的。
她们喝一杯咖啡,吃一顿西餐的钱,都够卫渺他们这样的家庭生活小半年。
这样的贫富差距,造就了这个时代十分残忍的特点:普通老百姓平均寿命只有三十五岁。
身边的人死去或者消失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这也是卫阿大受伤后,弄堂里的人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话扯上两句,说上一句“命不好”后,就各自为了生计忙碌下去。
恩德教堂建于五年前,原是一座仅供英美侨民使用的礼拜堂。
教堂今天不是祷告日,所以很安静。
老修女玛丽正在指导年轻的修女们做手工,通常是一些木头小摆件或者手缝的杯垫桌布。
来祷告的人会花钱买上一些,这些钱可以用来维修教堂,也可以出去传教的时候分发给教徒们用。
修女们的生活是枯燥的,她们大部分的时间是沉默无语不和外人沟通交流的。
如果遇到对外事务,老修女玛丽就出来接待。
“大卫,我亲爱的孩子,你怎么过来了?你的父亲还好吗?”
玛丽是上个世纪英国贵族家庭的小姐,为了逃婚,才做了修女。
年逾八十的她走路已经有些颤颤巍巍。
卫渺快步上前,搀扶她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后,她才用标准的英文开口道:
“感谢您日日为他祷告,今天早上他已经清醒过来,喝了半碗米粥。。。”
玛丽听完,在额头和胸口划完十字后,又默默地祷告了一会儿。
看着老修女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心和虔诚,卫渺心中暖意更甚。
“玛丽,谢谢您!”卫渺真心实意道谢。
卫阿大被医院送回来后,卫渺就开始在脑子里快速复盘自己这两年认识和结交的人,以及看到听到的各种事情。
她率先想到的是药,一种名为磺胺的药品,对于治疗枪伤有奇效的消炎药。
如果她在诊所丁医生那里看到的医学杂志没有出错的话,这个从染料中发现的药物才刚刚通过临床试验。
目前并没有太多的人发现它真正的价值。
她先是去仙乐斯舞厅,想要等白玫瑰,最好能通过她找威尔斯帮忙弄她想要的药品。
可惜她在仙乐斯门口等了两天,花了五毛钱才从看门的人嘴里得知:
白玫瑰陪着威尔斯去杭州游玩了。
她不得已才来找玛丽的。
修女和出家人一样,是不能沾染凡俗事物。
她们有着严厉的戒律,哪怕抱怨食物不可口,都是要受罚和祷告。
如果参与俗事,需要长时间祷告和祈祷,祈求上帝的原谅和宽恕。
可当卫渺把自己的事情同玛丽说了以后,眼前的老修女丝毫没有犹豫,给自己写了一封信件。
“大卫,你带着这个,去查尔斯洋行找我侄子,但愿他还能看在上帝的份上,帮助于你。”
窗外的阳光打在庄严的教堂里,洒在垂垂老矣的修女身上,为她披上了圣洁的光。
卫渺轻声对玛丽修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