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起——
三声炮,啊咚了个、咚了个、咚了个锵——
……”(豫剧《抬花轿》)
解立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只是在朦胧间听到耳畔传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还有一阵掐着嗓子唱出来的戏曲。
娶亲?
当真是好喜庆!
可他打不起精神,只觉得还是很困顿,眼皮像是被浆糊粘得严严实实,伸手想要揉眼睛,可浑身上下没一点感觉,就好似只剩一个朦胧混沌的大脑。
他眉头微微皱起,口中喃喃:“吵死了。”
“吉时到,起轿!”
又是一道掐着嗓子的呼喊,锣鼓声愈发响亮,彻底打消了解立最后一丁点睡意。
“荒郊野岭,哪来的娶亲?”
他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哪怕眼皮肿的像座山也依旧强行睁开眼。
在光亮驱散眼前黑暗的那一刹那,四肢躯干的所有感官仿佛都归于本体。
解立瞬间意识到自己正在行走,手中还捧着一件沉甸甸的重物。
似乎是丝绸、布匹之类的软物。
没有时间管这些旁枝末节,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第一时间转动眼珠打量着四周。
“嘶——”
将四周场景收归于眼底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一切是他二十年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谁家好人大半夜穿着白衣跑荒郊野岭来娶亲啊?
最诡异的还不是这点,而是周围一个个和他一样捧着‘嫁妆’跟随花轿前进的‘人’。
用白纸扎成、以朱砂点睛的纸人。
‘孟前辈,孟前辈,这是什么情况?我该怎么办?’
遇事不决,先摇人。
解立不动声色地跟着队伍前进,暗地里却的心中呼唤孟柯。
谁曾想背后的招魂幡却是古井无波,孟柯没有给出一点反应。
他心头咯噔一下,有些慌乱,下意识觉得这场娶亲大戏的主人可能无比强大,竟然能隔绝孟柯与自己的交谈。
该怎么办?
解立稳住心神,目光四处打量,试图找到一线生机。
夜风喧嚣,寒意凛冽。
花轿小窗上挂的白布在拂面寒风中抖动,就在他目光落在其上时,白布飘起一角,轿中跃动的烛光照在新娘脸上。
解立将新娘的模样收入眼底,瞳孔缩成针状。
又是一个纸人。
不过却比外面那些捧着嫁妆、敲锣打鼓、捏嗓唱戏的纸人要精致许多,至少是个人的模样。
他的目光垂下,神色逐渐平缓,不知在思索什么。
…………
“真笨!
有风有火,风助火势。
对面还都是只有一丝法力的纸人,这明显是一九开的局。”
我一道御火术,他下九幽地狱。
真正的招魂幡内,孟柯翘起二郎腿,看着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解立。
目光却是透过解立的肉身,直接盯住了正在经历‘纸人娶亲’噩梦的解立灵魂。
在孟柯身侧,一只垂手而立、目光呆滞的鬼魂飘荡,这就是趁着所有人都在休息,暗中动手的那只鬼。
能将解立困在梦境中,这只鬼魂肯定不会这么僵硬死板。
落到如今神智抹除的下场,很显然是招魂幡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