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暴露了。
“是学生孟浪了!”顾深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只是学生以为,苏娘子聪慧,当知今日之宴为何,故此,学生觉得,有些话,直说更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锦儿还能说啥。
收敛起自己的营业性微笑,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出来,然后说道,“既如此,还请郎君明言。”
嗯,先生都不叫了,而是叫了一个传统称呼的“郎君”......苏锦儿以此,来表现出自己的抗拒态度。
但顾深对苏锦儿这个反应吧,反倒是挺满意的......性格果断,应变得体,该应酬的时候不失礼貌,该认真的时候不做敷衍。
挺好。
然后顾深就说了,从管家可能下诏修改婚嫁律法开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而苏锦儿呢......是越听越荒唐。
这位顾书生,居然是为了躲避官家修改诏令的惩罚,所以才着急找一个人结婚的?!
这动机......反正苏锦儿是不太满意的。
苏锦儿终究是个女人,对于自己的婚姻肯定也是有畅想的......虽然这些年耽搁下来,苏锦儿心中的畅想变得越来越现实,但还是希望能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的。
结果......还真的没遇到过一个为了躲避律法惩罚而想要娶自己的男人。
耐着性子,听顾深说完一些话后,苏锦儿觉得吧......这位顾书生,未免也有些太不了解自己,又或者太自以为是了。
苏锦儿要招赘婿,那是真的想结婚了。
苏锦儿不是什么女强人,她本来就没想过要当什么大掌柜,如果不是十五岁那年的变故,苏锦儿现在可能就跟曾经的手帕交程玉一样,早早的成为人妇,在家相夫教子了。
这些年一个人撑起一座布庄,对苏锦儿来说,其实压力也是很大的。
当年情况危急,如果苏锦儿不站出来管理布庄的话,那么苏家很有可能因此衰败,跟着布庄讨生活的那二十几个伙计也会因此失去生活来源。
因此,苏锦儿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去。
可谁知道,苏锦儿硬逼了自己这一下,居然效果还不错......苏记布庄不仅活下来了,还活的挺好。
但这,并不是苏锦儿真正的心愿所在。
如今苏记布庄也已经到了一个相对成熟的状态了,苏锦儿身上的压力也轻了不少,所以苏锦儿才想着招赘一个夫婿,一方面延续苏家香火,另一方面,也是想找个人来帮自己分担一下管理布庄的压力。
这,才是苏锦儿想要招赘夫婿的真正原因。
可眼前的这位顾书生,却自顾自的解读为,自己也不想受到诏令修改的影响,从而想要招赘一个夫婿应付一下......有些好笑了。
话题聊到这里,其实苏锦儿已经有些不太想跟顾书生聊下去了。
但......
“学生以为,若苏娘子当真有意,也未必非要招赘夫婿不可......”
顾深似乎没有察觉到苏锦儿的不满,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也就是他想过的那一套处理办法。
苏锦儿放弃招赘夫婿,嫁给自己,而婚后,顾深不会染指苏记布庄,还可以让一子姓苏,延续苏家香火。
说实话,顾深的这段话,光听前半段,苏锦儿是不太乐意的,也就是搭着这些年的经历,让苏锦儿还能保持住基本的体面而已。
这又是一个劝自己不要招赘,让自己嫁人的人。
但顾深说的后半段,苏锦儿有些动容了。
“郎君当真愿意,择一子延续苏家香火?!”苏锦儿突然的问道。
顾深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若苏娘子不信,你我亦可立下字契,以作凭证。”
苏锦儿笑了,说道,“未闻因此事立契者......况且,郎君当真以为,立下字契,便可作数?!”
顾深默然。
事实上,这种事情,就算立契,也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道德观念的。
北宋时期,虽然理学还没有出现,但理学的基础是已经出现了......朱熹和二程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凭白提出理学的概念。
事实上,这年代的主流道德观里,女子既然嫁人了,那么就有义务为夫家开枝散叶......没听说过往自己家划拉树枝的。
所以,就算顾深和苏锦儿立下字据,约定要有一子继承苏家香火,在世人眼里,也是不作数的。
这种事情,能约束的,只有顾深的私德......可苏锦儿凭什么来相信顾深会信守这样的承诺呢?!
这也是顾深说不出话来的原因——顾深也觉得,苏锦儿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词就相信自己。
而苏锦儿,显然也明白顾深不说话的理由,她觉得,今天这场相亲,只要再加把力,也就可以结束了。
“若郎君当真有意,奴家亦有一求......奴家要长子,延续苏家香火。”苏锦儿笑着,说道。
“可!”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