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来,他便笑道:“不曾见过什么谢公子恩公子的,不过公子不归家,恐怕只是出门游玩乐不思蜀罢了,何须着急?”
“哦。”浣莲应了一声,“莲某人还以为他去了你辞凤楼呢!”
萧梧亭心下一惊,抬头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浣莲,只觉得此一时的他已然与刚刚不同的,眉眼之间似是多了一份阴险,看得萧梧亭甚为不安。
他不知如何回应,便只将茶水吃个不停。那浣莲也跟着吃了几杯,便淡淡道:“趁着天色尚早,不如赶紧上路吧!”
正此时,只听外面忽然吵嚷不休,远远便听见有人喊道:“把你们那浣莲秀给我喊出来!陪大爷我喝酒唱曲!”
浣莲听罢微微皱眉,站起身对萧梧亭作了个揖道:“容莲某人去看看先。”萧梧亭点头,也起身跟着出去了。
只见台下的戏迷已散去不少,刚刚苏将军坐的那把红木高椅上此时正靠着一个公子。
这公子也算一表人才,绝不似路边的浑儿,倒像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可他如今双颊泛红,浑身散发着酒气,不时还打个酒嗝,想来是酒吃多了,便仗着酒劲前来寻衅滋事。
浣莲只看了一眼便怒道:“哪里来的莽汉,我这戏园子岂能让你们这些人给糟蹋了?”
那醉公子闻听声音,便抬起一双酒酣朦胧眼,招了招手笑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娘们,可不能浪费了。大爷我有的是银子,你开个价,唱几出好听的来听听!若是把爷我唱高兴了,我还有赏!”说着把十锭亮白的银子拍在桌上,翘着兰花指将它们一一排好。
一席话说得浣莲脸红一阵白一阵,想来他虽是戏子身份,可也是个远近闻名,哪里受过这等侮辱!
浣莲咬咬牙道:“顾荣琛,莫仗着你爹是谢太傅家的管家,就这般嚣张跋扈。谢太傅他尚不曾像你这般没眼力,你又哪里来的这份胆子!”
“不过是来讨个乐,让你唱你便唱,让你喝你便喝!区区戏子何来这么些道理?”
浣莲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冷笑道:“顾公子,莲某人明白了。因是前些日子你请我出游我不曾应你,故而记下了那份仇,今日在众人面前要让我出丑,好一解心头之恨不是?”
他的话说得愈发过分,言语间俱是不敬,倒是把一旁的萧梧亭也惹恼了。
那萧梧亭是个斯文人,不会说甚么浑话,只好言道:“佛有言相由心生,我见公子也是个书生模样的好人家,如何要学那些穷极凶恶之人?到底是不好的。”
这公子冷笑一声,上前拽住萧梧亭的衣襟道:“我不曾来说你,你倒是说起我来了,你是哪里来的人面兽心!莫要在大爷面前耍心思了!”
萧梧亭听出此人话中有意,便知道他虽带着三四分酒意,却实是假醉,因此倒也不怕了,只盯着他的眼沉了声问道:“公子有话直说,何须玩这套梁山好汉的把戏!”
诗云:
亲故平生欲聚散,欢娱未尽尊酒空。
自叹青青陵上柏,岁寒能与几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