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村长忧心忡忡的坐在炕上,看着一旁担惊受怕一天已经早早睡去的女儿。长叹一口气。
突然,村长发现门外有什么动静,随即便过去开门。
门外,是十几个村民。
村长看见他们站在门口立马就明白了些什么,但仍不让开进门的路。
众人看着村长沉默,一名汉子苦涩地开口:
“村长,你就让妮儿跟他们走吧……妮儿要是不走,他们明天还要杀人啊!”
这身高六尺的大汉说着说着黄豆大小的眼泪就从眼中砸落。
村长低头垂眉不敢看他,因为下午第一个被杀掉的就是他的哥哥。
咚!
这汉子突然跪在地上的行为吓了大伙一跳!
“村长,俺求你了!他们只要妮儿一个,你就把妮儿给他们吧!这明天要是还不给他们再杀的更多,来年的粮食可怎么办啊!他们还专挑男的杀!您就忍心看这些娘们一个人守活寡吗?”
一旁的一个大妈听见这话也跪在地上不说话,第二个被杀的就是她的丈夫。
其他众人看见两人跪下也跟着跪下,一时之间小院里竟然跪满了人!
村长看着这越来越多跪在他面前的村民,又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睡觉的妮儿。在这一瞬忽然感觉力量全被未知的东西抽走,整个人跌靠在门框上痛苦的捂住双眼流泪。
是啊,他哪里舍得。
四十多年前,他带着妻子两个人放弃了繁华的城市生活来到了这里的小村庄。那时这里还是破破烂烂,只有十来间小土房子住着一些老人和小孩。
在他的努力下,村子不断的扩大完善,粮食也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种出。而他的妻子也在背后支持他,为他提前准备好衣物饭菜,调解村子邻里关系,教会大家纺织。两人也在这积极向上的氛围中得到了爱的结晶。
只可惜,在村长一次出远门为村子谋利益的时候,他的妻子难产而死。而村长得到这一消息时正在和一个大商队洽谈合作,如果这时离去将会让村子少掉很多的收入,多种的瓜果也会因为没有良好的保存方式而坏掉。
这时,跑腿的人缓了几口气后拦住已经踏出门外的村长,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村长抬头望向村子的方向,好像隐约能够穿过高墙,越过高山,走过河流,看到那个心爱的她在他耳边轻语……
最后村长以三寸不烂之舌成功的拿下那条商队的领队,说服他每年两次来村子用他们的瓜果来换取钱财货物,并且为村子争取到了有好货优先送来的特权!
随行的几人都为他欢呼,但只有村长自己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么的痛苦。
而在村长借用商队灵驱风尘仆仆的赶到村子时,妻子已经下葬。全村人为她守灵,他赶到家中看向那个被乳娘抱在怀中可爱的女儿,眼中热泪迸发,发誓从此以后要拿一切来保护她和村子……
自那以后四十来年,村民们再没见过他流一次眼泪…直到今天。
村长看向跪在他面前默默掉着眼泪的汉子。这个孩子和他哥哥是一个农妇的孩子,她早年间被那个畜生骗了身子就跑,可结果一次就中。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到后面根本没有办法务农,全是村长在帮忙,而这俩孩子的教育也是村长带着和他的女儿一起教导。八年前那农妇过世,这世间只剩他们兄弟俩互为至亲了。
自那之后两人除了每天打理自己的田地外还无偿帮助其他村民打理,只是因为他们的母亲生前最喜欢在田里待着,临走时告诉他们在田里干活累了抬头看看,娘在看着你们呢……
吴正倚在项链的帮助下隐身,手里提着那小六子,站在房顶沉默的看向下面院里的景象,
“徒儿,你懂了吗?”
项链向他传音。
“师傅,我不想懂……”
吴正倚很清楚师傅的意思,在他帮助下窥探了一遍村长的记忆。明白师傅是什么意思,但他想了想还是低头问向项链:
“为什么,弱者就要一定受欺负。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很努力的活下去了。为什么还是会受到如此……”
项链中发出一声叹息:
“唉,何曾几时。我也像你一样满腔热血,无穷抱负。直到我抓到了一个小贼。我问他,有手有脚为何做贼?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
项链问着吴正倚,他思索了一下后摇摇头。
“他说啊,若是正常营生能养活我那病重老母我怎么也不会做这样的事。而且若不是我们追缉逃犯毁了他家里的田地和小牧场,把他逼的变卖家产,酗酒度日。老母亲又患上重病,连床都下不了,又怎么会做如此事情。”
吴正倚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