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坐了下来，在炉火旁取暖。
崔老坐在十七对面，看着煮沸的热水。
大黄蹲坐了下来，立着耳朵听雪花落地的声音。
崔老在烧沸的热水内撒上红糖，热水逐渐变为漂亮的红色，再撒下几枚干枯的灰白根须，十七看着灰白根须在红褐色中沉沦，是享受吗？
“这灰白根须是天池县所产，泡茶喝会有股奇异的草木香，在社内有着不错的评价，产地就在我们现在湖外的森林中，每当大雪纷飞，森林中就会出现灰色的扭曲树木，有着空空的树洞，动物会好奇将头探进去，树木会分泌一种让动物爽到不行的外激素，动物就自愿吊在里面了，直到死去，树木吸取到了足够的营养后，土中蔓延的根须会向上长，逐渐成为一颗新树，刚刚从土中冒出头的灰色根须，可以泡茶，有异香，可安神。”
“李博士用人培育过，克隆人，正常人，都用过，根须是发苦的，味道不好。”
崔老说完后拿出两套天青色瓷杯，里面放上茶叶，用壶中的热水沏出明亮通透的茶汤。
“这茶叶外面你是买不到的，社内自己种植的，茶没名字，每年看茶树的心情产茶。”崔老缓缓道来。
十七什么都没说，端起茶杯，先闻到了草木的清香，再抿了一口，温和甘甜的茶水缓缓入喉，甜的不甜，刚刚好，最后即使茶水不在，也是满口清香。
十七哈了口气，长长的白雾冲出，亭内顿时充满香气。
崔老又泡好了一杯茶，放在一旁。
“好茶。”
“当然。”
“你想做亚洲站点的主管吗？这样天天就可以喝了。”
“麻烦含蓄一点，你这样说的太直白了。”
“你是反感直白所给你带来的马上选择还是喜欢含蓄给你带来的慢慢思考？十七？我是来送你造化的。”
“但说无妨，崔老。”
“你知道当今天下大势吗？十七。”
“有所了解。”
“但还不够，莫吃鸟屎社的扩张时期快到头了，遇到了其他的势力，那些势力大部分都对莫吃鸟屎社不友好，因为我们是死人，这是其他那些势力对我们的称呼。”
“死人？”
十七疑问道，崔老笑了声，将一旁凉的差不多的茶水放在地上，大黄伸出爪子也开始喝了，耳朵耷拉了下去。
“对，死人，我和你，这个宇宙内，灵魂都从未有过，我们的思考我们的智慧仅仅只是物质的碰撞，也就是说，人被杀就会死，其他宇宙不一样，他们有两条命，只有肉体死亡，灵魂消散，他们才会真正的死亡，该死的是，随着我们的扩张，没有灵魂的人出现在了另一个有灵魂的世界，那个宇宙，灵魂会直接消失，未来永不存在。”
“被我们发现的其他宇宙分为两种，我们进去过的和没进去过的，大多数都对我们不友好，因为灵魂消失，他们不能长生了，在有灵魂存在的宇宙，长生不老很简单，保证灵魂不灭就好了，直到我们出现了，大量仅仅灵魂不灭没有肉体的存在死掉了，剩下些原本灵魂不灭又有肉体的存在在瑟瑟发抖。”
“没被发现的则是谢天谢地，努力掩盖自己的行踪，生怕被我们发现了，每天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有点黑暗森林的感觉。”
十七沉默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这种事。
“社内没多少人知道，这是极其机密的事件，不允许乱讲，我犯法了，不过随着之后将会到来的种种战争，这个消息也就那样吧。”
“十七，雾城，没了，就是那个白夜侯所在的世界，我是例行休假，莫吃鸟屎社现在很需要人才，来应对有灵魂宇宙与无灵魂宇宙之间强烈的种种矛盾，大多数是无法化解的。”
“莫吃鸟屎社可以用收容物改变雾城的自然环境，直接灭了雾城，为什么还要像古代一样打仗呢？这是经过讨论出来的方案，一票之差变成了今后的指示，示强但不过强。”
“你的机会来了，小子，但现在你的身份，没有参加的机会，你是人形收容物。”
十七无言，崔老继续讲道：“你当年是主动接触莫吃鸟屎社的，对吧。”
十七还是不说话，崔老也无所谓继续道：“你的性格差别太大了，收容前你都是很谨慎地在流浪中逃离莫吃鸟屎社对你的监视，但突然高调出现在沙漠中是干嘛？最后因此被收容了，十七。”
“流浪太累了，我想摆烂了，在莫吃鸟屎社有吃有喝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很好的待遇，为什么不去呢。”十七回道。
“你明明是主动接触莫吃鸟屎社的，你想要里面的一些东西对吗？鸟屎-046，丹木，明明是收容物，却在主管办公室作私人收藏，你难道不明白吗？只要你成为主管，你也可以正大光明的上报要调查收容物然后无限期持有。”
“麻烦真诚点吧，如果这是部小说，字数会太多作者都不想写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无他，善心大发，免费的帮助。”
“你需要现在的我为你做些什么吗？还是如果我成为站点主管后能为你做什么？”
“当然不用，我说的很清楚了，免费的帮助！懂了吗？”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住了。
“抱歉，我还有调查任务呢，先走了。”
十七起身想走，崔老敲了敲桌面，湖面顿时波涛汹涌，掀翻了十七来时的小船。
大黄的耳朵立起来了，站了起来。
“为什么突然这么谨慎了？十七？”
“我没有什么抱负，混吃等死不好吗？”
“那你为什么要来？”
“好奇罢了。”
十七想不通，为什么崔老想帮助自己成为站点主管？为什么？他能得到什么？
望着暴雪下浪涛不断向湖心亭袭来，崔老如深渊般难以看清的实力，十七改口了。
“你要怎么帮助我成为主管。”
“我征战雾城的时候缴获了一些物资，还在被我清点中，随后要交给莫吃鸟屎社的，其中有一件可以制造人形收容衍生物，危害性很大，也很诡异，符合天池县这个鬼地方的特征。”
“所以呢？”
“你去释放他，然后让他大肆破坏，我告诉你他的弱点，你们去解决他。自从南极站点人形收容物小队大获成功后，社里正好有一股学习他们的风气，当然南极站点有历史特殊性，基本上不好复刻，如果你们出现，正好被推出成为榜样，也有最基本的资格参与之后的事了。”
“你能去释放他吗？我实力低微，怕出了乱子。”
“你去。”
十七沉默了，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帮助，崔老的意图是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吗？”十七
“这只是一个善意免费的帮助，帮助年轻人实现理想罢了。”崔老
崔老说完把一个小布包丢在十七眼前，说道：“找地方打开它就好了。”
“好，不过现在有些不太合适，我还有调查任务，过段时间再来进行这个吧。”
“哎，真的是，服了你了，就这么跟你讲吧，这是莫吃鸟屎社内部派系的争斗，我们要借助你，一个出身并非地球人的人成为站点主管，扩大影响力，打击对手，在之后的剧烈矛盾中。”
十七这才蹲下捡起布包道：“三天后，我会释放他。”
崔老笑道：“那就好，我回去了，蛮巧的，我们住同一个旅馆，别告诉别人哦，我们间的小秘密。”
崔老说完就带着大黄漫步在湖面上离开了，留下炉火上渺渺的热气。
十七看着崔老离开的。
开什么玩笑？能不能真诚点？假话真话一起讲，这让人怎么判断真假？不过一开始说的，可信度倒是很高，最后说的屁话可信度则是一坨，十七暗自思量到。
十七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嘲讽道：“制造人形收容物大肆破坏，看来崔老也只会人文关怀一下那些因此而死的人了，伪君子一个，并不会作出行动，以前说的都是屁话。”
十七看着手中的小布包，随手塞进口袋中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