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斌在列兵室得了杆竹笛。
实话说,看见那杆笛子时,他愣了半天。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再次握住这种乐器。
白衣女人吹笛的身影和悠扬的笛声好像已刻入他骨髓,清脆的笑声与鸟鸣奏成新的乐章。
“好听吧?嘻嘻,你爹就是被这吸引来的,翻山越岭来见我呢!呀呀呀,小斌想学吗?哪个女孩子都会喜欢会吹笛的男生哦……”
你才教会了小斌两首曲子,怎么指望小斌给你找儿媳呢?娘,天意啊!小斌又要吹笛了。法笛的声音,能唤你回来吗?娘,小斌想你了。
笛声响起,开始有些卡顿,但很快就如溪水般欢快流畅地环绕于广场上,清醒着的人都忍不住看过去。
杏雨从迷蒙中醒来,悦耳的笛声让他一下反应不过来自己在不在做什么梦。
站在昼珠旁穿暗红与褐色相交的衣裤的人,横笛吹响欢快喜悦的乐章,眉眼中却透出种难言的悲哀。
木灵与土灵及一种飘乎不明的灵——识灵——在他周身有规律地,或曰,有节奏地环绕舞蹈着。碧色的竹笛上生出黄绿色的叶纹,半透明的白色有节枝条生长着,打节拍似的一晃一晃着。
识灵涌入昼珠,白枝上生出黄绿相杂的叶片,其中一片落下,好似虚影般进入昼珠。昼珠忽然变作黑白两色,并越来越快的顺时针旋转。
谢清伸个懒腰,背上枪佩好刀,右手探入怀中,一边走向昼珠,一边说:“小肚子,喊塔里人都出来吧。”
“……”这破名字。杜子晓瞪了谢清一眼,喊人去了。
(补注:牛斌不是使用了法术,只是使笛中阵法和台上阵法共鸣,从而启阵。牛斌修为、武力均差半步灵铮不少,但阵法上的造诣较深。)
杏雨看见谢清拿出一杆约四寸长的白色细棍,上端粘了面残破的黑布。
是阵旗?他记得《百事记》中有提到去第三层的钥匙,正是一柄阵旗。
谢清把阵旗放在昼珠上空,松手,阵旗悬在那儿,旗面飘扬。
感觉到昼珠周近各种灵飞速聚集旋转,刚醒来还愣愣的杏雨忽然反应过来,牛斌启动了这塔台上的阵法啊!
“赤胆竹牛阵足骄”果真是他!
等一下,不对!不行!谢大哥没有杏家的血脉吧?会出问题的啊!
杏雨焦急地站起向前跑去,同时喊:“谢大哥!退后!”
谢清一怔,尚不及反应,剧痛传来,他立马退到台边,身前已是血淋淋的一片。牛斌的笛声戛然而止,他也带着一身血逃远去。(这里牛反应慢点儿,故伤比谢重)
昼珠发着刺眼的光,似为来人不对而发火。
杏雨冲过去,却没像谢、牛二人般莫名其妙地受伤。他握住阵旗,昼珠顿时像见了母亲的雏兽般安稳下来。
昼珠光芒回复正常,谢清见状直接爆了粗口。
邵奕若有所思地瞧着这一幕,手里把玩着金红葫芦。
“肖篁这坑货!”谢清恨恨地瞪着刚下塔的杜子晓,心情不太好。
“……”我又不能替我师父听你骂他。杜子晓有些无语。
“我说他怎么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看我命大嘞!”谢清也理解宗主的想法,不是真气他,就是想过两口瘾,不然心里老不舒服。
谢清一脸烦躁地解开上身扣子,胡乱上着药,冲杏雨喊道:“喂,小子!你怎么回事?”
杏雨知道这回瞒不下了,转身想说些什么,却见这儿百余人都安静地看着自己,立时有些呆,说不出话来。
却是邵奕打破尴尬——他走到谢清身旁,不知何时拿出的银酒葫芦朝对方头上不轻不重地一敲,作势要倒酒。谢清立马向旁边跳开,叫到:“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邵奕笑眯眯地瞧着谢清,声音不高不低,故意用带点责怪的语气说着:“你对本少爷捡来的云门遗脉有什么意见?”
这话刚刚好让每个人听了清楚,既替杏雨做了解释,又传达出一个意思:这是我罩着的人,谁都不准动什么心思!
筝魉低声自语:“难怪……”老是看见“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