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迎迓光
洪叠迩厝就是金靴载动的一只——桅杆高岸的船体。迎风走动在光中,身辇轻微的颠荡,都带着逆光的修饰和烈风随动放大的呼啸。
太空浩渺的湛蓝色,染光造化着色谱的深浅系列,正以正午时分盈满的流动,晕光椭圆衬着身廓形状和带有符咒般威慑力的表情。
太阳位移着——宫殿落影幢幢然立体投射的轨迹。
各种各样的巨石城堡突兀盘亘在冰塬大地上。
空间里,庞大构建物拼图着参差不齐的光影反差,突兀强化着——冰卢厝强硬统御的整个空间。
太阳照耀的天空。
天空下的冰卢厝。
冰卢厝的宫殿。
宫殿镂空的绚丽彩饰……
族人用音律齐整、祭歌般芳醇的叶韵装缀漫天翩飞的呼声。正一点点用加饰的喜悦感,将自己的主人迎迓而至。让洪叠迩厝每一步以光蹙集的到来,显得格外神圣和尊崇。
在冰卢厝族人的眼里,手执方锤的洪叠迩厝就是不可战胜的法器。出自他,每一个渺小的动作,都足以成为族部的律令。
法师堡珈珥眨着一对渴于鉴别时空光感的眼睛,半仰脸朝向无法直面的太阳光,念诵出自法典的语句。
意在祝愿——太阳神的法性能够加威族统,不断地为冰卢厝的饰尊增加无上的臂力和勇气。
正午,逐光而嬉的生命最善于万感萌生,让心灵的热情一瞬间变成旺火的青春。堡珈珥那幻觉状跳频着弯流风变的手,谐柔光亮,娴熟得仿佛新光中蓦然长成的植物。
谙于——性灵张力的仪式、错叠变转节奏的口齿、敏鉴时空光机灵性涨落的火候、让他每一种鸟一样、敏捷飞腾中带有目的方向的手形蹙结指点,瞬间生出宝石一样的光芒。
所以,除过饰尊洪叠迩厝,冰卢厝族人比武者修峻更愿意信从法师堡珈珥。
然而,在修武眼里,堡珈珥就像树立在自己刀前一道厚重牵绊的樊篱。在族祭里,为亲证一个仅有的肯定,仪式感足以完成一万个带着死亡气息的否决。
所以,一见族人们一个个离开自己,仿佛一盏盏点燃的蜡烛,簇集向堡珈珥,修武难忍地将手按在佩刀上,厌恶地侧过身体。
是的,在堡珈珥看来,修武每一个岸然的姿态都是萌于装佯的虚词。
但是,在洪叠迩厝面前,堡珈珥从来不吝于——以火样的姿态放大修饰。作为冰卢厝的法师,他能察觉出有力量者浑躯无形携带的锋芒。
洪叠迩厝双靴泊在的地方,就是冰卢厝的中心。堡珈珥带着仪仗队,他每一个前驱动作表现的礼拜,仿佛递进的一连串排比句,身后从事仪式的侍从次第传递着波澜不惊的姿态。
“饰尊,出征猎司里迪,未曾聆听到:冰卢厝方锤雷音的震鸣。这是第一次。”
“不配一招毁灭的东西,即便有生杀征服的快感。但是,足以弱化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