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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一岁枯荣

别府洞天之中,大量的白光充斥,一眼望去,似乎连空气也是白的,泛着白光,不管往哪里看,都是一样的,在这样的空间里,似乎失去了方向,甚至也体会不到是在空中,还是处于地下,四周洁白的纤尘不染,四处飘散着洁白圣洁的气息。在此空间之内,有一朵溢动着荧光的莲花,悬浮在中心之处,这白光似是从中散发的光,只见这纯洁的白,将之本就白的莲花映衬出些许青葱之色,分布在朵朵花瓣的边缘,渐变的色彩看起来宛如雕琢精美的玉器。

这时一双看起来瘦弱纤长的手伸了过去,这张手稚嫩细腻,有将凝固的疤痕,还有随动作而显现出的青筋,看起来年龄不大却又经历沧桑。这只手和莲花相比,甚至和这一方空间相比,都显得格格不入,可是现在这只手却想把莲花揽入手心中。初看时很大的莲花,此刻在这张手行将触到之时,才发觉原来不过是巴掌大小。

莲花微微震颤,有嗡鸣之声传来,似极不情愿的样子,可那只手却没有停的意思,还是张开五指,从下握住了莲花,然后狠狠攥着,生怕这震动的莲花飞走了。可真的握到了莲花,这只手却顿了下来,这时异变突生,原本眼中洁白的世界,正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而眼前的白已不是白,再次变成他所见到的枯寂的深黑。

可现在的世界里,也不完全是破败荒凉,四野深黑的石壁环绕,在他手心处,那朵莲花仍自顾散发着白光,试图将这方阴暗潮湿的世界浸的明亮如初,可是任凭这光怎么四散,总是被突如其来的道道黑线给裹挟住,然后一同湮灭在虚无之中。

顾林这时才回过神来,他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幽幽之中,有什么在牵引着他,挑动着他内心的欲望,他眸中鲜红渐渐褪去,再现出澄净如水般的单纯,方才那忽如浪潮般一波涌上一波的念想,还让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味。他看着已握在手心中的莲花,一时之间有些出神,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时,又传来那柔弱无骨般的轻喃之音,淡淡的似在耳畔轻吐芳香,顾林一时愣住,才清醒的自我感知和意识,瞬间又如坠在云端一般,被层层浓雾遮住。他再次失神,双目没有了焦点,失魂落魄般,虚立在莲花之前,呆呆地伫立着。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莲花,透过莲花温良如玉的触感,他清晰的感受到心神离开自己身体,被拉扯到无尽的白光之中,等眼中再次有了光的时候,又回到那个连空气也泛着白光的世界。

可这不是现实。

顾林若轻飘飘的游魂野鬼,无所可依,唯有紧紧攥着莲花,还能有些触感。他想通过莲花再次回到那个阴冷的渊池中。他甚至已想到自己呆呆站在莲花前的样子,可是任凭怎么去想,就是回不去,而他脑海中的世界,也变成了黑白之色。只不过这个世界被完全的白充斥,只有自己身躯才浅淡的勾勒出一道黑边。

他想起了先前在武鸣城被一众少年打倒在地时,也有过神游的经历,那时越走越沉重的步伐,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若不能及时回到身躯之中,定会魂飞魄散,想到此,他心中又开始恐慌起来,可是不管怎么挣扎努力,都无法驱使自己的身体,好像傀儡一般,只能任人摆布。

而那散发这个世界白光的莲花,被顾林紧紧握着,怎么也不肯松手。有无尽灵力从莲花中散发,握着它就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仅仅是相触着,他就感到丹田之中灵力充沛,甚至还隐隐有修为更进一层的美妙之感。可是在这时刻,顾林却不敢再沉浸其中,方才苏醒他已经明白了,那是虚无的,是不切实际的,即便这里有多美好,他也要尽力拔出心神,重回到那个阴冷潮湿的渊池中。

那里才是封印夜之女王的地方,是此次应到的地方。

顾林努力在想着任何关于自己的事,从来到武鸣城之后遇到的种种的人,他都在努力回想着每一个人的姓名;在想着和张凌薇来到迷雾森林之后,遇到的种种怪事,都似历历在目一般,在眼前走马观花飞速而过。可一股倦意还是悄无声息涌上心神,他无声呐喊,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在想那个璀璨的夜晚,给他到来不可磨灭创伤的怪老头,他又想到了自己父亲。

那种痛,蔓上心痕,将他固守的道心彻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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