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薇”顾林走在青石板上,走在寒风中,默默念着这名字,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他已然离远了小女孩,却怎么也挥散不掉脑海中小女孩持鞭的凌厉模样,甚至那飒爽之下皱起的眉目,都让有过目不忘能力的顾林可以清晰勾勒到。
这是怎么了?
顾林不知道,而在原地还没走的小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回想顾林那布满血丝含泪的眼睛。
就在顾林走远之后,老人出现在小女孩的身旁。虽然小女孩不让老人跟来,但老人修为毕竟还是高出小女孩许多,即使藏在附近小女孩也发现不了。不过看到老人出现,小女孩也没责怪,反而看着远方,问道:“许老,你说我给了那个小男孩一鞭,他为什么不还手呢?”
老人过百的年龄使他经历的事要比小女孩多得多,一眼就看出小女孩失魂落魄的原因所在。他微微叹息一声,道:“小姐,那人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看出修为不如小姐高,所以不敢还手而已,还请小姐不要多想。”
“哦。”小女孩似乎也为此理由而信服,低吟一声,脸上重新展开笑颜,道:“来武鸣城已有两天,还未见到松玄真人,倒也是不着急见的,不如你再陪我游游这城里,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吧。”
老人见小女孩重新露出笑颜,又表现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简短答道:“小姐有此意,老夫自当陪着。”
随后两人就消失在昏暗的天光中。
顾林已然回到家中,与小女孩的不愉快的相遇是最后一个插曲。他怀中有银子数两,所以看到在院中劈柴的宁海昌,就直接把钱给了他。他不善与别人对话,虽然很是高兴,但还是非常简短地说:“我打赢了武灵殿的比赛,这是奖赏,你且收下。”
宁海昌看着递来的银两,脸上表现的很高兴,不过笑容中的落寞之情却是可以看出的。他头上有细细的汗珠,身旁已有两堆摆放整齐的木柴。他放下劈柴的斧头,看着顾林笑道:“好!今晚我们去喝酒吧。”
虽然有小女孩先前不知为何的阻扰,但顾林的心情在接到奖励后还是很好的。他突然想起在素阳城时陪小女孩读书时,那教书的夫子最喜欢的一句诗: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诗中表达的感情一般,能饮一杯无?
这时门外突然走来一人,还未到门口,就喊道:“昌哥,我回来了。”
声音浑厚中有潜藏不住的欣喜,宁海昌看去,是薛浩武。
薛浩武自从去虎狼殿派后,已有三天没有回来了。此刻一见,就知道薛浩武在虎狼过的不错。他身上原先有破洞补丁的衣服已换了崭新的一身,但他狂放不羁的性格倒让这身新衣服看起来没有干净之色,反而边角之处有斑斑污迹,还是遮不住市井之气。
宁海昌看着薛浩武笑道:“怎么今日有空回来看看呢?”
薛浩武从怀中取出几枚铜钱,递到宁海昌手中道:“这是我这几日省吃俭用存下的,你收好。虎狼最近无事可做,每天就是做些杂役之类的事,我耐不住性子,就回来看看你。”
宁海昌把顾林给的钱偷偷放到袖筒,从容接下薛浩武给的钱,道:“好!今日你也别走了,去买些酒,咱们痛饮一番。”
薛浩武一听喝酒,两眼好像放出光来,急急忙忙去街道买酒去了。
傍晚之时,天边渲染着一抹凄凉的苍白,在铅云之下的武鸣城却是漆黑如墨。
薛浩武已经知道今天顾林打败虎狼的韩朝,那韩朝在虎狼地位也不低,虽然年轻,却是少数有发展潜力的人。酒过之后,薛浩武对顾林说:“你今天下手有点重,那韩朝还在昏迷中,怕随后有人会找你麻烦。”
“麻烦?”酒喝多的顾林淡淡笑着,说道:“我不怕麻烦,就怕麻烦不敢来。”
他在武鸣城中挥剑阻拦城主府的教头武靖祺,本以为会有人不断来骚扰,可是结果呢?没有一个人敢来。他之前担忧的结果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一天又一天。在他心中,麻烦都是自己想出来的,与其终日郁郁不安,不如不去想这些东西。
薛浩武道:“可这次或许不一样,韩朝是虎狼中一长老的独子,难保不会有人寻衅滋事。”
顾林始终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中,倒是在醉酒之后想着今后要做何事。他萌生离开武鸣城的想法,却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结果思索无果让他脑袋清醒几分。不过微醺之下,张凌薇的模样再次在脑海中浮现,他突然有种见不到张凌薇的失落之感,那初次见面时少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烛光闪动般浮现。这让顾林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时,昏暗的烛光突然抖动起,烛火中浮现的倩影消散,紧闭的屋中有风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