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了，要喝水。

饿了，自然就要吃饭。

在场的大臣们，也都没吃晚饭，一个个前胸贴后背。

李业两次发问，都将自己的身份摆在了低位，低到了尘埃里。

在场大臣中，不知多少人在叹息。

他们曾是大岚的臣子，曾是李氏的臣子。

却也是他们，亲手毁掉了大岚，亲手毁掉了他们曾经效忠的皇帝。

“不能！”虞国公咬牙道。

已经到这个地步，虞国公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对，他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哦。”李业心脏狂跳，“舅祖父说不能吃，那我就不吃。”

那坐在第三排，闭眼假寐的何将军忽然睁开浑浊的老眼，他拿起筷子，掀开碗罩。

武安君看了看黎公公，不禁陷入沉思，然后脸上一笑，也掀开了碗罩。

李业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他重新做好，把手放到食案上，两只手紧紧叠在一起，低下头，不让黎公公看到他的神色。

尽管已经在心中不断为自己打气，设想这些高官的威严，但事到临头，仍是很俗套的避免不了紧张，生怕哪里表现不好。

食指点了点手背，心想：“看来虞国公和女皇帝之间的矛盾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他策划过婚礼、宴会，亲人坐哪一桌，长者坐哪一桌，同事坐哪一桌，其位置都需要进行调整，以符合主人的期盼。

在他看来，这个晚宴的位置，很是奇怪。

奇怪到了极点。

完全不像是宴会的设计。

既然是共庆佳节，理应要大家面对面而坐，看着节目，谈天说地，才会显得喜庆。

但实际上，此宴采用了上下而坐的设计，看不到前人的神情。即使要看同僚的表现，也得偏头，但这样一来，坐在高台上的女皇帝就会看得清清楚楚。

坐席和坐席间的间隙又太大，若是要交流说话，不远处的太监和宫女便能看到听到。

更别说表演节目了，连个空地都没有。

总不能让歌姬在李业前面跳舞，弹琴吧？

李业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但他不明白，女皇帝既然能登上了皇帝，就意味着她能掌控绝大部分的朝廷官员。

可为什么还要来这么一出？

有什么事，在朝会的时候说不行吗？

难道仅仅只是对付虞国公？

李业一时捉摸不定。

待太监宫女们收集到了女皇帝想要的信息。

片刻后，从后方传来一个高亢的叫声。

“陛下驾到！”

那太监拖长着声音，“到”字足足持续了十秒。

朝臣无不起身行礼迎接。

女皇帝穿着一身朱红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根金黄腰带，两侧头发往后盘。有些偏向男子着装，给人一股凌厉的感觉。

李业把头低下。

他感觉女皇帝看了他几眼。

女皇帝抬起双手：“免礼。”

于是李业坐下。

他就坐在女皇帝身前六丈内，只一抬头，便能清楚看见女皇帝的威容。

但他不敢抬头，也没有动筷子，就那般呆坐着。

“今日端午佳节，朕特备美酒佳肴，与众卿共度。”女皇帝举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