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族人伸了伸舌头,笑着道:“反正我人带到了,愿不愿意放他们进去是您老的事。我走了。”说着,也不向裴茳三人告辞,便摆摆手走了。
裴茳跨前一步,向那老仆递过一张拜贴,道:“老人家,请您向内通报一下,就说金陵裴茳慕名而来。”
“金陵?唐国金陵?”那老仆一惊,意识到事出反常,在看到裴茳点头之后,便招呼他们坐下喝茶,自己拿着拜贴匆匆向内行去。
没过多久,便见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跟着那老仆匆匆行来。那少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身材壮实,肌肉贲张,行走之间刚劲挺拔,姿容豪壮。
洪佻突然笑了起来,捅了捅鲁重楼,道:“乍一看,对面来的那个倒像是你的兄弟。哈哈。”
裴茳一听,也不由笑了起来。确实,两人的外形气质确实颇有相似之处,只是走近之后,两人面貌上的不同才显现出来。鲁重楼面容更有棱角,更显憨厚,而那少年脸颊削瘦一些,隐隐带着一丝清秀之气。
那少年一进房门,冲着洪佻便抱拳行礼,问道:“请问来的可是唐国裴使?”
因是私访,三人穿的是同样的便服,那少年见了便以为壮年的洪佻才是为首之人。
裴茳咳嗽一声,对那少年笑道:“我是裴茳。”
那少年见认错了人,脸上微红,不由有些羞燥。但更加令人惊异的却是身为唐国使节的人,竟是个与自己年龄相近的少年。
当下,那少年按下心内怪异之感,重新对裴茳施礼,道:“贵客远来,蓬荜生辉。家兄已在书房等候,请贵客随我前去。”
那少年带着裴茳三人来到书房,却见门口早已站着一位灰衣汉子,年约四十多岁,静静地负手而立,却渊亭岳峙,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散发出来。
“三哥,这位便是裴使。”那少年向那灰衣汉子介绍道。
林仁翰既不走下台阶迎接,也不施礼,只是默默地观察着裴茳一行,清矍的面容古井无波,眼神淡然,不带一丝情绪。
裴茳见此,便也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迎风而立,不卑不亢地回视对方,脸带微笑,不言不语。
过了许久,林仁翰才缓缓说道:“裴使所为何来?”
裴茳正色道:“学生为闽地万千百姓而来。”
林仁翰眼露讥讽之色,淡淡道:“闽地百姓的生死挣扎,何敢让你一个唐国官员来操心?”
言下之意,如今福州城的状况正是唐国带来的,你一个唐国官员又何必假惺惺地来猫哭耗子?
裴茳悠悠道:“既为唐土,便是唐人。我自然还是要操心的。”
话中的意思是,李弘义已经上了降表,从法理上,福州已经是唐国的土地了,我一个唐国官员还是能操心的。
林仁翰默然半晌,叹道:“我已是闲云野鹤之人,不问世事已久,裴使找我,恐怕是找错人了。”
裴茳哈哈一笑,道:“林仁翰乃当世豪杰,学生不会找错人的。”
林仁翰苦笑道:“什么当世豪杰。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不过迟暮之辈而已,裴使太高看在下了。”
“仁翰兄,还不请学生进去么?这可不是待客之道。”裴茳笑道。
林仁翰无奈,叹了口气,让开房门,肃手邀请他们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