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和钟九商量了一下两日后启程去金陵之事,船只的安排与行程,食物米粮的采买等等。钟九一一答应,告辞离去。
在与钟九商量的途中,绿珠已自觉转到房内,再出来时,已卸去浓妆珠钗,一身素淡的衣服,眉眼清秀素面朝天,一如温婉可人的良家少女。
裴茳瞧在眼内,暗暗点头,却也没说什么,只拿了纸笔暗暗琢磨起牵星术这件事来。昨夜跟齐适高说的简单,实际上绕开了纬度这个概念,如果要用当下的知识体系来解释,还是要另想个法子。总不能现在就跟齐适高和陈氏子弟们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大圆球之上,以赤道为分野,分南北半球,南半球夏天的时候,北半球就是冬天等等后世即使小学生也知道的日心学说。
没琢磨多久,齐适高拿着一个锦盒,领着一个魁梧憨厚的少年进来。
“青雀,听闻燕王赠你美妾,大哥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一盒珠子和首饰便当作贺礼,莫要嫌弃。”刚进门,齐适高便笑着将手中的盒子递过来。
还是这个大哥实在,出手就是重礼。这一盒子珠子首饰,怎么说也值几百贯。这是人情往来,若是拒绝,反而被齐适高看轻。裴茳也不客气,唤过绿珠来接了锦盒,并道:“这是绿珠,另两位已放良出去了。这是我结拜的大哥,吴中大侠齐适高。这盒首饰是我大哥送你的小玩物,你且收着吧。”
绿珠低眉顺眼向齐适高行礼谢过:“谢过大伯。”接了锦盒下去,随后便端了茶水上来。
等绿珠下去,齐适高才道:“如此美妾,燕王倒也舍得。只是青雀,我作为大哥有些话还是要提醒一二,你尚年少,身子还未完全长成,这女色方面可莫要贪欢,还需节制。”
裴茳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我又不曾说要把绿珠纳入房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贪欢了?自己看起来很像色鬼么?
裴茳收留绿珠,并非贪恋美色,只是怜惜此女无处可去,不忍将其再度推入这世间洪流去搓磨罢了。说到底,不过是同情心泛滥,倒真没想过把要她纳入房内暖被窝。只是这番心思若是直说,只怕会伤及绿珠颜面,只好默默认了。
齐适高见裴茳脸薄,便不再说此事。拉过身边那憨厚少年,对裴茳说道:“这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得意弟子,叫鲁重楼。性情憨厚,一身武艺已颇得我的真传,等闲十几个壮汉近不得身。”
说着,招手让那少年跪下磕头,道:“重楼,这是你小师叔。今后你便跟着小师叔,一定要护得他周全,少了一根寒毛,拿你是问。”
鲁重楼也是个实心孩子,虽则年龄看起来比裴茳还大了两三岁,却依旧听师傅的话,重重向裴茳磕了三个响头,口中恭敬地称道:“小师叔!”
裴茳连忙扶起,问齐适高道:“大哥这是何意?”
齐适高笑道:“青雀虽然学究天人,却终究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你身上的干系却重,我齐氏一族希望均在青雀身上,怎能放心让你就这么孤身行走江湖。重楼就留在你身边,万一遇上难事,也有个帮手。等到了金陵,我齐氏诸多子弟便到你门下听用,那时就不怕了。”
裴茳想了想,也好,陈氏子弟均不通武艺,虽说接下来一路走的都是水路,又是用的长兴侯府的船只,想来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盗匪找上门来。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多个精通武艺的人手帮忙,总是有备无患。
“如此,便多谢大哥了。”
裴茳谢了齐适高。看着憨厚老实的鲁重楼,再想到房内的绿珠,不意才刚刚离开海陵县两天,家中便多了一“妾”一“侄”,也算是另类的添丁进口吧。
生逢乱世,总不能始终一个人行走天下,将更多的人聚拢在身边,抱团取暖才能求活。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