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茳看看同样担心的郑宪,心内苦涩。这次要是不帮着解决燕王困境,只怕最麻烦的还是自己,燕王势大,不敢明着对陈觉和郑宪等人怎样,弄死自己还不是跟碾死个蚂蚁一样?没地位没势力,在这乱世,活的跟狗也没啥区别啊。
想了想,裴茳叹道:“魏先生,说句不好听的。即便天青玉酿酒坊的一半份额交给燕王府,想要达到每年三十万贯的收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曾经估算过,按目前酒坊的规模和东都、金陵两地的消费力,每年盈利也不过四五十万贯左右。你拿去一半,也达不到三十万贯。”
魏哲嘿嘿冷笑道:“一半份额也不敢要,能占四成即可。不足之处,另想他法便是。”
这话一出,郑宪的脸色便有些难看。燕王要四成,自己这两成半恐怕仅能保住一成半了,这是活生生的朝自己剜肉哇。
裴茳瞟了一眼郑宪,心里暗骂活该,自己招惹来的狼,如何怪得别人?不过,他也没让郑宪着急多久,暗暗思量了一会儿,道:“何须如此?三十万贯而已,小子还是有些办法的。”
魏哲一惊,站起身子急切道:“此言当真?”
“虽没十分把握,七八分把握还是有的。”裴茳悠悠道。
听裴茳说的如此肯定,魏哲惊喜交加,肃然向裴茳一礼,道:“如果真能年入三十万贯,燕王府上下都承你的情。还请裴小哥指教,计将安出?”
“经营之道,首重市场。小子所说的这个市场,非东市、西市这等商业繁盛的场所,而是指购买力和消费能力。打个比方,天青玉酿这等名贵的酒,在东都和金陵可以卖的极好,因为这两地人多且聚居的富商多、权贵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所以消费的起也买的起,这就是有市场。但若是在某个偏远之地,必然是卖不动的,没人也没钱,这就是没市场。”
裴茳侃侃而谈。旁边郑宪、魏哲和齐适高也听的入神,见他说的通俗易懂,纷纷点头。
“而我们现在再引申出来看市场问题。这天下,如东都和金陵这等繁华富庶之地还有哪里?晋国的开封算不算?晋阳算不算?甚至契丹的上京、西京算不算?”
把酒卖到晋国和契丹去!卖到楚国和蜀国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长途贩酒,利必倍增!这下连郑宪都喜笑颜开,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东都卖五十文的酒,卖到开封去,完全可以卖一百五十文,卖到契丹,更可以卖到三百文!刨除路费和各类成本,卖到开封的酒可以净利七八十文以上,卖到契丹的酒更可以净利一百二三十文以上,以此类推,酒卖的越远,获利越高。
魏哲喜上眉梢,连声道:“多谢裴小哥指点。如此一来,也许我燕王府仅需占天青酒坊两成份额,便可以稍解燃眉之急了。”
“燕王府不能占天青酒坊的份额。”裴茳断然道。老子费这么多口舌,难道是为了让燕王府少占点股份么?
魏哲皱眉道:“此话怎讲?没有份额,我燕王府如何能得利?”
裴茳笑道:“我是为燕王考虑。天青酒坊贩酒于国境之外跟你燕王贩酒国境之外是完全不同的,若天青酒坊卖酒到晋国和契丹,随便一个官员都可以参酒坊一本‘里通外国’,那时谁能说的清楚?但若是你燕王独一份的买卖,那就是皇家生意。谁都会里通外国,唯有皇室不会,这帽子谁也不敢乱扣。所以,燕王府不能有天青酒坊的份额,唯有从天青酒坊手中批量买入,然后转手卖给各国,这件事才能做。而这件事最大的好处是,燕王府独占了天青玉酿所有国外的赢利渠道,获利之大可以想象,可以肯定的是,比拥有二成酒坊份额的出息绝对要多上好几倍。若经营得当,赢利或许可以跟拥有整个酒坊的份额相当,每年四五十万贯唾手可得。”
这话一说,郑宪整个后背都有些发凉了。裴茳说的没错,若是以天青酒坊的名义贩酒到国外,被有心人陷害,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祸事,难怪能获取如此暴利的生意,裴茳一直不说,原因就在于此。自己前面也是被铜钱蒙住了双眼,竟然想不到此点,这少年的心思当真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