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笼子里装的是已经成为人棍的赖老头,他整个五官已经消失,脸上徒留四个黑黝黝的空洞,但他裸露的胸腔还在微微起伏,明显还活着。
这疯狗……为什么留下他……难道一个受尽折磨的人连死都无法奢求吗?
这一刻,李道溪深感这畸形怪物是何等的疯狂与残忍。
村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而是有些兴奋的从黑袍里掏出一捆竹简,一把铁刀。
接着极为熟练地扯下赖老头头上的一根糟烂白发,割下他躯干上的骨肉:
“呵呵……赖老头,别说村长我不给你机会……现在我要与李道溪对弈,你只需要激发灵气赌我胜……很可能赢回新的身体部位。”
讥冷的语调让李道溪恶汗淋漓,他不敢相信何种扭曲的心境才能做出这种事。
就在他以为对方又要把他当做赖老头对赌对象的时候,谁料村长竟一把揪下谷莠的乌发,将所有黑红的东西丢进了那竹简中间的平静头像上。
谷莠似乎已经晕了过去,即使额头上溢出血线,也没有吭出一声。
对,这谷莠也是修士,可以成为对赌的对象,难怪把她带过来……李道溪大喘一口气,左手紧握的刻刀被他从背后换到了右手掌心。
赖老头似乎也想赢回身体“零件”,不一会儿,李道溪便看见竹简中间的那道平静神像缓缓睁眼,将那团东西吞得干干净净。
“好……哈哈哈……”村长显得很高兴,整个人挪移到石桌旁,似乎能将整个桌子吞并。
“来,道溪,我先走……”村长迅速地摆好桌面的棋子,执黑旗先行。
这场赌局其实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参与者而已,但我的输赢可能会决定两个人的生死。
他们与我非亲非故,为何心里有股负罪感呢?
李道溪抓起手中的“馬”字棋,迟迟无法移出第一步。
村长四只眼睛紧闭,好似假寐,只留其二注视着李道溪执棋的左手。
见对方迟迟无法落子,他也没有催促,反而像随意唠着家常突然说道:“卢家村一百三十八口人,除却几位勉强有些能耐的老家伙有十几个信徒之外,剩余的都算是受了我的膏泽……你说,我赋予他们神通,称一声师不为过吧?”
一百三十八口人?李道溪来到这里后,见得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四五十人,哪有这怪物说的那么多。
他略微沉吟,谨慎开口:“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村长您,传授神通武学,严行规矩律令,让村民们在这乱世有了自保的能力,自然是大家的师傅……”
“传道授业解惑?”村长揣摩般点点头,对这三个词的寓意理解有些迟钝,但他并不想过多解读,枯槁黝黑的脸色一沉:“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村长我让他们成为了修士,不求回报……可为何总有些白眼狼般的东西想着弑师呢?”
弑师?李道溪心里一惊,这是老怪物第二次提及此事了,难道说还有人敢对他动手?
还是说这是在警告自己?
这个狗东西,话就不能说清楚吗?
没有立即回答,但为了不让对方生出找茬的心思,李道溪还是将“馬”字棋放回原位,转而踏了中象。
“道溪啊,这就是为何我让大家称呼我为村长的原因,‘师傅’这个称呼……不太吉利……”村长似乎也不在乎李道溪的回答,两只眼睛盯着棋盘自说自话:
“可村长我却为你开了个先例,收你为入门弟子,你可知为何?”
两人转瞬间交手多次,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少,李道溪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不想去猜测,只能沉默地摇摇头。
“因为你比那些贱命金贵得多,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为师共享长生的人……”
“我在此六十载,不知道熬死了多少高品修士……”
“什么成神之路,什么权利富贵,皆是浮云……待我长生之术功成之时,会有人求着把这些东西送来……”
“所以啊……乖徒儿,你要好好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