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矛尽断金瓶儿也遭到反噬,脸颊毫无血色,身上散发的气息开始跌落。
“直视我。”青年开口。
金瓶儿试图对上他的目光,可还没看清楚那双威严霸道的眸子,眼睛就流下两行血泪,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栗,犹如下位者觐见上位者。
“你,你究竟……”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这究竟是什么手段,绝不可能是武者途径。
只是目光便能跨阶让她不敢反抗,若是武者途径的手段,那世界上早就没有癫火了。
这一幕很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江枫也是抓住了她的脖子,稍一用力便能掐断。
此时此刻,又如彼时彼刻。
“可有遗言。”青年再问。
他要直接杀了我……金瓶儿心中一惊,体内的禁忌生物再度爆发力量震开青年的手,脸色愈发惨白。
归途者借用禁忌生物力量本就是双刃剑,会被禁忌生物反噬,他现在与江枫动手已经是在燃烧自己的命了。
但此刻的江枫带给金瓶儿的危机感太过浓郁,她不敢有丝毫迟疑,原本只有手发生异变,可在这一刻她的浑身膨胀起来,和之前天台上的面具人一模一样。
而江枫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拦,亦是不屑阻拦。
我给你使出全力的机会,因为,你在我面前始终覆手可灭。
金瓶儿的身体膨胀到原来的四倍大小,身体扭曲起来,一根根锋利的蛛矛刺穿她的表皮伸出,只有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化,可人头安在蜘蛛的身上只会更加渗人。
金瓶儿的眼神被血色侵染,理智消散,禁忌生物的负面情绪填充了她的内心,让她变成了一只嗜血的怪物。
“嗖!”
破空声袭来,江枫手掌一抬地上的雁翎刀便飞起挡住了袭来的蛛矛,只不过那雪白刀身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坑洞。
其他蛛矛没有闲着,蜂拥刺向江枫,每当有间隙时金瓶儿口中就会喷出血雾,被血雾沾染到的物品都被迅速腐蚀,便是地面也不例外。
江枫接连躲过三道攻击,悬浮在空中的刀被他握住,那双璀璨金瞳落在金瓶儿身上。
“审判开始,汝无权辩驳,杀!”
当杀字从他口中发出时,世界都好像死寂下去,金瓶儿被一股威压压在地面发出不甘的嘶鸣,蛛矛戳在地上想要站起,但最终都是徒劳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如同审判官的青年走近。
雪白刀身对准金瓶儿的腹部笔直落下,没有血液溢出,只有一声刺耳的嘶鸣响起。
金瓶儿畸变的身体开始逐渐复原,那张美艳的脸也无法维持,开始恢复原状,最后化作了一张面如金纸,姿色姣好的脸。
青年瞳孔中的金光开始减弱,他淡淡道:“可还有遗言?”
恢复神智金瓶儿无力的躺在地上,问:“你说如今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问你,十二岁时我被继母虐待,父亲视若无睹,如何反抗?”
“闭门者。”
“若闭门者与执法署都不管呢?”金瓶儿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讥讽:“高高在上的执法官们甚至连见我一面的空都没,我每个星期都在门前的信箱里面放信,可始终石沉大海。”
“我不敢声张,要是被他们知道只会被打的更惨。”
她看向面前执刀的青年,语气不甘:“我并非和你卖惨,而是……咳咳咳……告诉你,世间多不公,父亲死后那个女人也跑了,追债的上门把我送进了红袖阁。”
“可笑的是在红袖阁内虽然也时常被辱骂,殴打,但还能吃上顿饱饭,只不过我这样姿色一般的归途者连出台的资格都没有,只配当个低贱的下人。”
她质问着江枫:“你说我应该知足常乐吗?我应该吗?!”
青年不答,她便继续说着:“在红袖阁姿色便是地位,像我这种没有姿色的只能想办法让自己过好,我接触到了易容,换皮……直到癫火的人找上我,我才彻底站稳脚跟,取代金瓶儿成为红袖阁的头牌。”
“当我足够有姿色时,就算是无理取闹在男人们眼中也是俏皮可爱,有个性,你不也是因为这张脸才会对我那么亲近。”
“我想了六句话,你说完了吗?”江枫说出了第一句话。
她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到来。
“这是干什么用的?”江枫从脖子上取下那根十字架项链拿在手中。
“保平安。”她看了一眼,讥笑道:“你若不信便丢了吧。”
“我知道了。”
江枫点点头,雁翎刀从她的腹部抽出,依然雪白的刀身对准了她的眉心。
四周一片寂静,静的连江枫握刀柄时太过用力骨节发出的“咯吱”声都能听见。
青年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打量着她自己的容貌,“这就是你原本的样子?”
她现在的容貌虽然没有那么惊艳,但也带着几分东方人秀外慧中的柔美,让人一眼看去就是温温柔柔的性格。
“很失望?和金瓶儿自然是没办法比的,脏了江长官的眼。”她自嘲的说。
“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没资格指责你什么,那是说话不腰疼。”
她微微一颤,有些诧异,摇头一笑闭上了眼,至少她看人的眼光还不算差。
青年注视着她,平静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长得并不差。”
雪白刀身在这一刻像是清除黑夜的黎明,直直坠下。
殷红血液顺着地板流淌,蔓延到了青年脚边,他沉默的向后推开,驻足在了一旁。
雁翎刀那雪白刀身上残留着一抹红,像是夕阳最后的残留,江枫手腕一甩却没有甩掉,这道红痕永远的留在了刀上。
滴血不沾的刀最终还是沾染了无法擦去的血痕。
青年低头看着手中的刀,一直想不出的名字也在脑海中蹦出,他轻声道:
“日后便叫你判官吧。”
“无常勾魂,判官定罪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