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后张无忌说道：“唉~！纪姑姑和世人一样，对我义父都有些偏见。义父嗜杀，在江湖上造下无边杀业这确实不假，这是他一生难以宽恕的罪过。即便我作为义子想为义父护短，也无法替他的恶行做道德上的开脱。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说一句，这一切也是事出有因，他有他自己的苦衷。这些罪业不能让义父一个人扛了。”

纪晓芙看着张无忌的样子，呢喃道：“苦衷？”

张无忌点点头说道：“是啊。只不过这些都是义父心中的隐秘，不与旁人提及罢了。而且陈年旧事，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总之，义父是恶人不假，杀人无数也不假。但他滥杀之时，乃是因为修炼七伤拳伤到了心脉所致，有时非自己所能把控。这造下了恶业，这是义父的罪孽。而把他逼成恶人的却也另有其人。”

“至于义父清醒之时，所杀其他人大多也是恶徒，亦或者是成名的江湖中人。期间牵累无辜不少，杀害侠肝义胆的侠士也不少。但义父也曾说过，他从未杀过没有武功的妇孺良善。至于那些江湖人，也未必就比义父干净多少。譬如海沙派掌门元广波在余姚害死张登云全家，在海门杀害了欧阳清。而巨鲸帮主麦鲸劫掠商船，轮奸七名妇女致死。义父杀了他们，也不过是黑吃黑，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

“纪姑姑也是知道武当七侠的名声的，若义父真的是恶贯满盈的大奸大恶之徒。我父亲又岂会与他义结金兰？甚至用自己的命，来袒护义父。宁死不肯说出他的下落？若是当时在武当山，父亲说出义父下落，又岂会落得个身死名裂的下场？”

张无忌这话倒也不完全算撒谎。

在张无忌的眼里，明教众人，除了外公算个正常人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奇葩脑回路。不能用常人的善恶是非观念去揣度。

义父平生不贪钱财，不爱女色，不恋权位。他抢屠龙刀也是因为空见老和尚说屠龙刀能帮他报仇。

虽然说他不会滥杀有些牵强。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会无聊到做无谓的事情。

比如似其他名门正派一般戕害平民，劫杀商旅，奸淫妇女。或者说以他那样的武功和声望不屑去做这等宵小之举。

堂堂的金毛狮王要是做这些宵小之事，江湖众人笑不笑不知道，反正明教同门怕是要笑他没出息了。

而“脑袋不正常”的人不止明教众人。

前世张无忌详细了解了空见神僧后，他也感觉这老和尚也不正常。

以空见的武功，惩奸除恶，只要杀了成昆，便可以一人止戈，成昆若死，义父没有了报仇的目标，便能瞬间消弭这场纷争。但他对成昆选择了姑息养奸。

就算他是一时不察，被成昆的谎言所蒙蔽的。但以他的武功，想要替天行道，降妖除魔，除去义父这个武林祸害，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义父当时为了逼迫成昆出来，杀人无数，说句死有余辜也并不为过。空见神僧一掌把义父杀了，那么也可以彻底解决义父，不让他继续作恶，亦可一人止戈。

而他却是选择了被人打死而试图感化对方。

前世的张无忌，他会感觉空见神僧的善举是“伟大的献身”。

但现在张无忌想来，空见神僧就纯粹有些愚蠢了，张无忌感觉他是佛经看多了，把自己看傻了。

明明一掌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被他一句屠龙刀，搞得那么复杂。

之后成昆投靠元廷做局为恶，挑动各派仇杀对立。义父为了一把屠龙刀血染江湖，这所造杀业又如何是他们两条性命能抵偿的了的......

张无忌感觉造成这样的结果，“姑息养奸”的空见得负一半的责任。

当然了张无忌本人没脸去指责空见，前世他也一样“姑息养奸”当了甩手掌柜。让这天下平添了不少无谓的流血。

但是现在他觉悟了。

张无忌明白了，当什么人也不能当烂好人。

无论什么时候也要明辨是非。

当无底线的烂好人的下场就是害人害己。

纪晓芙闻言一时语塞，她随即说道：“这倒是，张五哥我也曾接触过，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